“你这老太,封建迷信,总说些不着边际没意义的话,真讨厌。”
恶狠狠白了一眼,挤了笑脸,嗔她,心却突地下坠,咯生生的疼。
母亲确实变了,变得胆小怯懦起来。
月余前,陪着母亲奔波于某医院的心外科各科室之间,母亲紧紧拉着我的手,一脸执着,生怕丢了似的,孩子一般步步紧跟着。
带着母亲逛商场,她明显累了。找了个比较安静的休息场地,我说,就在这儿歇着吧,我们半个小时就回来。母亲嗯啊答应着,眼睛不安的向四周扫了一圈,又看看椅子,迟疑着坐下。
我们回来时,母亲睡了。
她的身体陷在椅子里,瘦削单薄,双手紧紧搂着我们的一个购物包,头向下低垂着,时不时会因倦过度点下头,然后本能的又抬起来,再点头。
我轻轻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把她的额头揽过来,贴着自己的磨蹭了下,她一惊,抬起头,温和地笑了:这丫头,吓我一跳。
返回要经过一段步行街,正值午间,行人川流。我和姐姐拎着购物袋,母亲紧紧尾随。偶尔的速度快了,回头寻她,她会马上紧走几步,一脸歉意与紧张。
午后的阳光很好,把母亲的周身镀满暖洋洋的春日味道。光与影交叠的瞬间,我看到二十多年前的某个日子,身板挺直,走路飞快的母亲,牵着一个哭啼啼的小女孩,说:闺女,走,咱们回家。
姐姐电话里说,母亲念叨几次二姨了。
哦,一向不愿出远门的母亲,是想回老家了。
想看看那年近八旬,两腮干瘪的老姐姐;想那些儿时一起嬉戏过的姐妹;想那片,她曾扎着羊角辫奔跑过的大片串山红了。
我说,那,趁这几日我们俩都有时间,就陪她回吧。
嗯,就这么定了。
几天后,我会紧紧挽着母亲的胳膊,像儿时,母亲牵着我的小手回家一样,轻轻的在她耳边说:妈,走,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