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奇事,叫你这样来说?”梁煜略略抬起眼睛。
梁灼凑近了一点,眼里闪着光,“嗐,你可知道荣府二房的儿子。听说他落草的时候可是天生带了一块美玉呢!听说上头还带了字!”
梁煜直觉不信这个,不在意道:“怕是杜撰的吧。”
“人杜撰这个作甚,”见哥哥不信,梁灼抬起腰,急急地说,“人的名字就是贾宝玉!可见珍视呢!”
梁煜简直对这个抓不住重点的弟弟无奈了,恨铁不成钢道:“我是让你留意荣国府。你倒好,问了半日,就告诉我一个人家儿子的名字,还有一块儿不知什么模样的玉?”
被兄长问得一愣,梁灼眨巴一下眼睛,呆呆道:“你要是想知道那玉长什么样子,我找人给你去画啊。”
昭王殿下一巴掌赏在弟弟脑门上,干脆道:“你出去。”
第11章章十一
国公家有位出生不平凡的公子爷,并没有引起梁煜太多的注意。这些老牌的公府人家,天生带着一种恃气凌人的傲慢。梁煜素来不喜与他们接触。更何况是宁荣二府这样的人家,朝堂上几乎没有了他们说话的余地。靠得不过是往日仅存的荣光,叫当权者还能记上一两回。
比在当权者心中怀旧的分量,比不上甄家;比办差的本事,他们不要添乱已经是大幸。昭王殿下能注意他们,乃是因为这些人是拖垮社稷的毒瘤上的一部分,是要用利刃割掉的病灶。
一年多之前,闻颐书和梁煜在崖丘书院相识相恋,得知他下江南大有涤荡朝中污秽的意思,便曾道:“你莫要想着只查一家,这些个世家家里随便翻一翻,没有什么东西是叫你不上火伤肝的。”
梁煜哪里不知道这些,他身处漩涡中心,有些东西的见识只会比闻颐书更广更深。但他天性如刀似铁,可不会因为些许困顿而退缩。
“但是你的父皇是不会允许的。”
听完了梁煜的决心,闻颐书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本朝历经两百余年,在六十年前先帝之时,曾发生过一场动荡而惨烈的战事。萧墙起祸,外患临城。乱哄哄的喧闹之中,正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新贵崛起,旧人没落。如今的四王八公便是跟随先帝除乱平叛立下大功后分封的。
永嘉帝在位四十余年,青年时正经历了那一场祸事。对这些站在他与先帝这边的功臣们尤为感念。其之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之下,京城随便砸下一块招牌,便能砸死七八个公候。而太子在当今的教导之下,早于他们勾结,沆瀣一气。
闻家,曾经有幸是这些贵人中的一员。只是后来因为“办事不利”,又不慎得罪太子,落得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谁都知道金陵甄家是当今心腹中的心腹。当初或许不显,而现在他门上的乞丐都要比别家显得金贵。闻家祖上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清廉得家里常吃米带水。闻颐书的父亲闻礼颇有些本事,会钻营会筹谋,凭着极远的姻亲关系与甄家搭上了桥,以其马首是瞻,一路官至苏州织造。
当今数次南巡,四次是甄家接的驾。闻礼自然是跟在甄家身后,为叫皇家高兴跑前跑后,殚精竭虑。四次南巡轰轰烈烈,整个江南也跟着人仰马翻,轰轰烈烈。皇帝下江南肯定不止一人,跟在后头捞油水的数都数不过来。
正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光鲜亮丽的南巡背后,是对江南徒然增重的赋税。彼时金陵知府颇有些胆气,在当今第三次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