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稻草,送来阵阵稻花香味。少女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她看着稻田的方向,久久不动,离晓蒙跟着看出去。
稻田里,一个女孩儿紧闭双眼,赤足站着。
乌云开始汇聚,原先晴朗的天色忽然大变。
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地从远处跑过来,他们把书包举在脑袋上,嬉闹着围着女孩儿打转:“要下雨咯!要下雨咯!白蛾子做法咯!”
“妖怪白蛾子哈哈。”
“大法师!大法师!哈哈哈瞎子大法师!”
少女和离晓蒙互相看看,都没说话,他们在村口分开,一个上山,一个下山。
第九章鬼屋
男人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里醒来,屋外电闪雷鸣,转瞬即逝的炽白亮光照出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一个女人,她背面朝上,四肢扭曲,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双眼睛死瞪着男人,又一片光劈进卧室,连女人眼里的血丝都显得异常清晰。
男人是合衣睡下的,身上的衣服很皱,脚上还穿着鞋,他在床上坐了阵,从卧室里出来,步伐沉重。
男人去看了看隔壁房间的情况,两个女孩儿挤在一间房间的一张床上,床上只有床垫,没有铺床单,天花板上的吊灯还开着,床底点着蜡烛,地板上有两个摊开的行李箱和一些散落的书本。整间房间明亮而杂乱,甚至可以用狼藉来形容——除了孩子们躺着的这张小床,屋里的其他家具多多少少都损坏了:衣橱的门不翼而飞,橱柜里的射灯光非常刺眼,桌子椅子不是断了一条腿就是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墙纸被撕下来一大片,四面墙比上唯一完好无损的那面墙上贴满了黄色的纸条,窗户破了个大洞,纸条们在风中颤抖。
雨飘进房间里来了,打在了孩子们的脸上。男人走过去,两个女孩儿都没有睁开眼睛,她们瘦得脸颊凹陷,看上去憔悴又可怜。男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了她们的双手,女孩儿的手腕被草绳绑在床头,她们脸对着脸,喉咙被一根从天花板上斜插下来的钢管贯穿了。
男人下楼了,他穿过到处都是碎家具的客厅,走进开放式厨房。厨房有两扇落地大窗户,窗帘卷成一团倚在墙角。一道闪电照亮了厨房墙壁上数十枚血红手印和餐桌上的外卖盒子。
男人打开了一格上了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菜刀。他走到了玄关处,门前的穿衣镜里映出他长满胡渣的下巴和浮肿的双眼。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男人没去接听,电话自动进入了留言模式。
“百闻,你和素素的手机怎么突然都关机了?刚才我还和素素通电话呢,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还好吗?你姐夫到了吗?我的航班又延误了一个小时,渔洲的天气实在太差了,飞过来的航班通通延误,实在不行我就坐火车!”
电话挂断了。
男人打开门,一卷风雨袭来,他走了出去。雨水冲洗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孔,僵硬的身躯,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菜刀。他走着,走着,当他看到一辆飞驰过来的越野车时,男人跪了下来,在两盏洁白的光束下,他眨动眼睛,挥刀砍向自己的脖子。
渔洲看守所门口蹲了不少记者,长枪短炮,见到人就一顿狂拍,离晓蒙在车上远远看到这阵仗,问开车的人:“朱百闻还在看守所,他们在等着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