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应慷慨激昂,感情充沛,程浪挑不出他的任何毛病,姜瓷洲在他眼里是这样的,那就这样吧。在老宅里住久了,程浪仿佛失去了和人争辩的兴趣,他学会了更耐心的聆听,更平和地接受,他成了河底的一块顽石,任水从它身上冲刷,任青苔蔓生,任蚌壳依附,任鱼儿躲藏。
可惜展览开场后付应没有任何机会发表他的演讲,人流太分散了,大家穿行在玻璃打造的梦幻世界里,每当付应想说上几句时,他身边的人早已赶赴另一个展厅。
陆鹂歌也来了,她在厨房门口遇到了程浪,程浪正在洗草莓,他一点都没有老宅里在举办展览的自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参观,他看书,吃饭,一点都没被妨碍,只是在老宅里穿行时走得很小心,要是碰坏了展品就不好和参观的人交待了。
陆鹂歌有些惊讶,要是碰坏了展品,程浪该担心的不应该是被姜瓷洲一顿臭骂吗。
程浪摆摆手,姜瓷洲近来很少骂人,很少讽刺别人,讲话也没那么阴阳怪气了,有时候他说话不好听,可那是因为姜瓷洲正在学习如何诚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不能,也不会因为姜瓷洲的诚实而和他计较。
陆鹂歌露出了少见的笑容,人总是越活越虚伪,欺骗别人,欺骗自己,姜瓷洲倒好,越活越回去了。
程浪管他这种状态叫精神上的返祖,不受任何教化的束缚,原始且粗糙。
陆鹂歌正式接下了给浪潮院线布置展厅的活儿,离开姜瓷洲之后,她也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玻璃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