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阶级可是咱社会主义老大哥,我们这都得紧跟大哥的步伐,来,哥,快让小弟瞻仰一下风采。”唐士秋嘴贫起来一点知识分子的影子都找不见,跟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简直没两样。
贺远瞅着他这副谄媚的嘴脸,噗嗤一下就乐了,“去你的……”乐完俩人又扯了几句闲篇儿,贺远佯作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最近好像有个你们学校的老师时不常上我们厂来讲课,听说还挺年轻的。”
“上你们厂?”唐士秋歪在沙发上压根也没个正行,晃着腿,一边嗑瓜子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跟贺远闲扯,“那应该是苏老师吧。”
“好像是这么个姓,”贺远继续装模作样,“反正我师父把他一通夸,说是顶佩服这种有本事的人。”
“那应该就是他了,你是不知道这苏老师在学校有多受欢迎,就那么枯燥的工程力学愣是一堆人跑去蹭课,要我说也不知道是去听课的还是去看景儿的。”
“看什么景儿?”贺远诧异道。
“看他呗。”
“看他干嘛?”
“他好看啊。”
贺远似乎没反应过来,傻了吧唧地问了句:“他不是男的么?”
“男的怎么了?要搁我说,我们学校一多半儿姑娘还没他好看呢。”
“那也不至于特地跑去看男的啊?”
“这有什么的,”唐士秋一脸的无所谓,“以前那些个有钱人包戏子玩相公,看的不都是男的么?你忘了咱俩有回偷跑去戏院后台不是还撞见了?”
这话还真给贺远噎了一下,他半晌没接茬儿。实际唐士秋说的这事儿他早都忘脑后去了,那都是哪年的事儿了。可要说这人,也是奇了怪,思绪一旦开了头,就跟那掉地下的毛线团似的,抻着头想再拽起来,那可真就是越拽越停不下来了。
贺远当下便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男人既是可以包漂亮男人,那自己也能由着脸蛋漂亮喜欢上男人不成?
这心思刚一露头,他就被自己给惊着了,紧接着又记起与那人初遇时脑中瞬间闪过的四个字,便再不敢往下想了。
“诶,发什么愣呢?”唐士秋看他半天没反应,探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贺远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你不会当真了吧?我那就是说个笑话,咱可不好这口儿,俩男的在一块儿总归也不是嘛好听的事儿。”
唐士秋这话并非意有所指,可架不住贺远真往心里去了。他觉着自己像是被人当场点破了心里那点不能言说的秘密似的,竟控住不住地一阵惶恐,不禁暗自抽了口气,待强压下那股莫名的心虚,才顺着好友的话头言不由衷地接了一句:“你快别恶心我了,再好看也不至于喜欢男的啊。”
“话是这么说,可这人跟人还真就不一样,苏老师要是个姑娘,我估摸着追她的人得乌央乌央的打我们学校直接排队到劝业场。”
贺远顺着对方的话想象了一下,总觉着哪里不对。在他看来,苏老师就应当是现在这个样子,这样才是最好的,也是……后半句愣是没敢往下接。
——这样才是最好的,也是最让自己心动的。
“你就会扯,哪儿跟哪儿就排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