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空灵,抚下了人心中的狂躁。林涣暮从未告诉过他人真相,但唯独这个人,在见面的第二日便窥看了天机。
他曾一度想灭口,又奈何不了他,这人虽是年轻俊秀但病已成坷,早没几年活头。亏他口风极紧,林涣暮就当寻了个知音,留在了身边。
“那跟摇尾乞怜有什么分别。”
国师不理解的皱眉,他长的不似凡人般的妖艳,连皱眉都会令人心疼。
“请陛下明示。
“求他回来看看我伤的有多重,起一点怜悯之心吗?”他言语中尽是自嘲,带着无奈。
“我不屑要,他也不屑给。”
国师垂眸,半晌才再度开口。
“苏太傅的命数……”
“怎么?”
“臣看不清。”他眉头紧锁,当真对其感到头疼。
“他也知晓星象。”在衣摆下国师掐弄着自己的指尖,他第一次见到苏瑾帛这般人。
“并能改命数。”国师未自知,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已然带上了面对不可控时的慌乱。
“你不能改?”林涣暮蹙眉,双手负在身后。
“是臣不敢改。”国师捧手曲腰,不胜惶恐。
这改命数,逆天道,怎是一人命能想相抵的。他是要这天下苍生的命吗?!要这万众生灵来赔付他的因果吗?!
国师终究未敢开口,只是附身垂首,看见靴畔有蚁行过。最终告辞行退,也再未说出半句言语。
火从四面而起,宫闱四角几乎同一时间燃起熊熊烈火。太子哭嚎奔跑,被路上石子绊到重重摔倒在地,一身泥土,锦衣被剐蹭撕裂,膝盖的血从布绸间晕染开来。
身体突然腾空,太子抬头看见熟悉的人,那人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脸颊侧的酒窝若隐若现。
“殿下为何如此惊慌?”他被吓得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说了半天,意思他本在一旁玩,突见四周浓烟腾升,火舌瞬间席卷过来,只好赶忙逃离。
“殿下真是淘气,这火怎事能乱玩的。”
苏瑾帛神情严肃,真当似铸就了大错。太子又忙解释这火并不是自己引起的,他不过是在一旁斗蟋蟀,身边的宫女可以作证。
“那个可以作证的是谁?”
“素荷姐姐!她看见了!”苏瑾帛将太子抱起,单手拖住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
“好,待过后臣去问问素荷姐姐,殿下也受了惊吓,臣带殿下回宫。”
他回头望向苍宇,无星无月,自己所在的东南方浓烟漫上了天空,将一切笼罩。
处于宫中西南李随将手中火把抛出,眼中火光明灭。
西北方的游青云深吸了一口气本想叹出,奈何烟味太重直冲入肺,一时间呼吸不能,咳的胸腔抽痛。
东北角有一女子手牵着一孩子忙向后退,奔跑间扬起的裙摆差点被火舌舔舐,孩子被吓到用稚嫩的嗓音唤了一声,忙被女人捂住了嘴,抱着上了一旁的马车,疾驰往宫门的方向行去。
国师执棋落下,重重磕在棋盘上,指尖被震得隐隐作痛。林涣暮衣衫未整,只是随意地披着,懒散地撑在那里,对宫外的惊慌恍若未闻。
“陛下,这棋……”
“继续下。”
国师抬头,狭长上挑的凤眼清明。
“当真继续?”
林涣暮看着他,被瞪地哑然失笑,也真是他有这够大的胆子,竟敢这样逼问天下君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