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虎头蛇尾
“金丹弟子?”在场的筑基真修们倏地都安静下来,纷纷咀嚼起这四个字的味道。
云角州大部分的筑基真修们,漫说拜在金丹上修门下,便是连一场金丹讲法都未曾听过的,也是大有人在。
岳澜口中的“金丹弟子”只有短短四个字,一张一合之间只消一息工夫便能清楚念出来,却不知道是多少普通修士,企盼多少年都求不来的福分。
听得此言过后,他们连岳澜是否包藏祸心都先不论,瞄向蒋青的眼神中便已经带了一丝嫉恨。
至于答不答应?他们也想不出来不答应的理由。
先不谈这是多么大的福分,现今岳澜于大庭广众之下广而告之,两仪宗掌门栗云上修要收你蒋青做徒弟,你敢拒绝?你敢打金丹上修的脸?就凭你这新晋的冰叶筑基?
真以为小小一个重明宗凭着运气,做了州廷的马骨,就能得罪两仪宗这个威震数州的坐地虎?
再说得现实些,便是费司马这等人物,也不想遭任一个金丹记恨。
“你若有意,三阶灵脉、筑基剑仆、极品灵器、宙阶功法,掌门都已为你准备齐全。一应待遇,都与门中嫡传的师兄弟看齐,不差半点。蒋青,你意下如何?”
若说先前“金丹弟子”那四个字,只能令在场的筑基真修们稍有艳羡的话。岳澜现在这会儿所言的物什,便是差些的假丹丹主都要垂涎,更莫说他们了。
跟这些比起来,重明宗还有个什么?拿什么比?
在外人眼中看来,重明宗而今最值钱的便是康大掌门的正妻费疏荷了。
莫说这是掌门夫人,落不到蒋青嘴里头,就算真.也肯定无法跟三阶灵脉、筑基剑仆、极品灵器、宙阶功法这些物什相比。
以常理而言,蒋青没道理不答应。
只是还有两点尚需考虑:两仪宗的金丹上修有没有拿话诓人与云角州廷对于此事的态度。
这事情着实难办,岳澜再次开口过后,蒋青倒仍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令得旁人瞧不出他心中是否意动;
康大宝面带愁容,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破局的主意;
费司马脸带愠怒,牙关紧咬,将拳头攥得铁紧,直勾勾地看着岳澜,表情不善:
黑履道人眉头紧锁,看着岳澜久久不曾挪开眼睛,似是想从后者面上读出点儿东西来。
岳澜将在场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头一叹,果然如掌门算计的一般,无有什么意外之喜。也是,金丹弟子,本就是莫大的福分了,再加上许诺出来的这些财、地、法、侣。
这在两仪宗是连岳澜自己这等两仪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都未有过的恩遇。小派出身,道体又有残缺,又哪里能抵御得了这份造化的诱惑?
“可惜呐,”岳澜瞧出了岳沣眼中的不忍,也看清了费司马等一众州廷大员,毫不掩饰的怒意。
“若是蒋青答应过后,费南応却不应许,号召着在场的州廷鹰犬们将蒋青与自己一道殴杀当场,掌门想必会很称心如意吧。”岳澜心中泛起一丝酸楚来,他来前便已想清楚了,栗云这回传旨为什么要点他这个岳家子弟亲自出马。
以常理而言,费南応肯定是不能眼睁睁地见着自己将蒋青带回两仪宗的。
后者可是彰显州廷对重明宗这块马骨恩遇的活招牌,若是真被岳澜撬回了两仪宗,那么在匡琉亭那头,在场的州廷大员们又要如何交待?想要顺风顺水的回去怕不是个笑话。
“也罢,免不了是要做过一场的。”岳澜立时警觉起来,从前依着栗云自忖,费南応若要对蒋青动手,黑履道人当是会帮忙的。
再加上蒋青、蒋青师叔黑履道人与岳澜自己,想胜自无可能,遁逃回两仪宗倒是会有几分概率。
期间若是折了一二人、甚至全折了,栗云也都不亏。
能将两仪宗内首鼠两端的岳家人斩断一臂,又能让州廷的人自己将马骨撇在地上,栗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一点岳澜自己倒是想得清楚,这逃回两仪宗的路上,他自己死便死了,若带不回蒋青、完不成栗云的任务,两仪宗的岳家子弟怕是就要一起倒霉了。
如此说起来,岳澜今番的境遇,却与当年丰州葛家派去护送采石山王家的葛杨风,颇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岳澜将指决掐好,拧腕掩于袖中,这是已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只是他却未料到,此时场中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便使得他所做的准备都落了空。
“多谢岳前辈美意,晚辈自有师承宗门,无有福分再做金丹弟子。”蒋青只俛首谢过,便再无他言。只轻飘飘地二十来字,却震得满座皆惊,喧哗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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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虚空当中,一个清瘦道人在幻光镜中看得此景,不由得大笑着鼓起掌来:“哈,栗前辈可是输了!”
清瘦道人对面一位脸若银盘的中年修士面上稍显惊愕,随即却是轻笑言道:“伯爷好运道,便是这等事情也猜得到。”
“可惜了,前辈原来的想法想必就是待岳澜被那些不成器的殴杀过后,再闪身出来,在晚辈回来之前,护着蒋青与黑履道人一道返回两仪宗的罢?
倒也不难猜,毕竟重明宗这上下几十口子,也就这二人能勉强入得前辈法眼。只是,前辈怕是未想到,这场打算却落了空。”
匡琉亭说话时的表情稍有些得意,栗云被前者三言两语窥破了心思,却也未见有什么恼怒之态,仍是淡笑说道:
“伯爷说得不错,老夫先前也未想过,这蒋青竟是如此愚钝不堪之人。老夫修道已逾三百个春秋,似他这般看不破的修士,也是当真少有。一步慢、步步慢,眼下他失了这场造化,怕是就要老死在筑基一境了。”
“哈哈,这便不劳前辈费心了。”匡琉亭自然听得出栗云语气中浓浓的讥讽之意,对其更是无有了好感。
摘星楼主与南王殿下明明已经定好了“金丹不出”这条禁令,可栗云却还是又违反了。
不止是违反了,还派了岳澜来“狗咬狗”,若是岳澜真被费司马带人殴杀了,那说不得还要给栗云上修提供一个出手的机会,满足下他亲自点杀几个州廷大员的念头。
甚至栗云还可趁此机会,将自己摆在受害者一方上头,再起战端,以达到打断云角州廷消化、梳理整个云角州的计划这个目的,
“这老东西,心可太脏了!”匡琉亭于心中暗忖一声。
若不是自己想着州中僚佐而今泾渭分明,难得因了蒋青筑基汇于一处,想看看他们私下相见互相之间是否还存有分寸,才特意来寻。
这时候,这栗云定是无人能挡,说不得都已经马到成功,得胜而归了。
“唉,本来还为这新徒弟备了一份厚礼,却这般不巧呢!”栗云口中轻叹一声,匡琉亭听得出他正是说给自己听的,于是便反驳言道:“栗前辈,两仪宗能给蒋青的,我们州廷无有不能给的。”
“续肢灵根,州廷给得了吗?”栗云上修并不争辩,只是又发问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