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的扈兵背着他的尸体,扯着赵郡镇的镇旗就要撤退。
但白马义从们哪能看到将要到手的镇旗飞走,皆要冲马奔来,但被赵容的扈兵用鲜血给阻挡住了。
之后围绕着这面镇旗,赵容的扈兵与几个白马义从三抢三夺,终于就剩下一名扈兵浑身浴血的带着镇旗从战场中撤下。
为此,连赵容的尸体都没能来得及带走。
赵郡镇是崩溃了,但还是有不少赵郡镇的镇戍卒逃散出来的,他们在看到那面卷着鲜血的镇旗后,自发靠拢了过去,然后护着镇旗就撤到了后方的河内镇。
在那里,仅剩下的那名赵容扈兵,倔强地屏住泪将手中裹着血的旗帜再次扬起。
他在飘扬的旗帜下,嘶吼:
“咱们赵郡镇还在!”
其声落下,后面是数十残卒在呐喊,属于赵郡阵的军魂在诞生。
这些残卒的呐喊也传到了阵内的韩浩耳边,此刻双腿都受伤的他,听了这话后都不自觉地从担架中站起,他动容到:
“有这般敢死志士,我黄天之志焉能不成?来人,将我大纛前移,我要和弟兄们站一起。”
在弓箭手放完之后,附近的弓弩手也开始对着集火。
“公孙瓒,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但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而这些汉军骑士因为前面有沟壑挡路,还有被卸下的厢车堵着,冲又冲不过去,只能在箭雨下哀嚎落马。
在他们的意识里,如今还有多余兵力的就是王上的大本营。
“公孙将军,救一救我。”
王门先将公孙瓒推上了马,然后拉着辔头,就为公孙瓒开路。
但因为白马义从冲得快,这些箭雨大部分落在了后面一直捡便宜的帐下骑都身上。
而亭壁内,泰山军也在用着晚饭。
但因为赵云放弃了追击,所以王门与公孙瓒等人终于成功回到了汉军阵地。
落在末尾的汉军骑将是王松,其家是渔阳豪族,是国朝初年武疆侯之族裔。
效果很显著,汉军骑军的冲击戛然而止,大量骑士沿着他们刚刚突进的通道再一次狼狈溃逃回去了。
随着泰山军的反击越来越集中,汉军骑军的空间越来越小。
从大战开始,中护军的辎重营就一直立在这里,一方面救助着前线送下来的伤员,一方面运送补给和箭矢到前线,为军队长效作战提供保障。
至此,汉军最后一击结束。
但一刻不到,咱们的王松被赵云单手拎在空中给生擒了。
魏种与刚刚战死的赵容是关系莫逆的友人,他们曾一起受学于随军学堂,是同期生。
“乃公从来就没这么逃过,跟咱一起回去干他们。真当他这个赵子龙是龙啊,上。”
见自己好友死得这般悲壮,魏种心中满是怒火。
战争真的从来不是弱懦者的游戏。
战事的余波仍然继续,在外围,泰山军的哨骑仍然和出来寻水的汉军哨骑交锋着。
经过白日的战斗,他们皆饥肠辘辘,但因为之前中护军的辎重丢失部分,这会的补给就显得比较艰难。
王松也是豪杰一流,家世又好,下面的人自然人心归附。
所以见主将要反冲,便也跟随其后,他们拉着马辔头,开始转向,准备给那穷追的赵云一个狠的。
踏白在经过泰山军的一处阵地后,被一箭矢正中侧腹,而它依旧载着公孙瓒脱离了战场。
对,是常山赵子龙。
但正是给伤兵送水的过程中,这些昨日并没有参战的汉卒们才知道那一天的战事到底有多惨烈。
公孙瓒本就是一个性情的人,见了爱马这般懂事,抚着它泪流满面。
虽然击溃了王松部,但也跟丢了其余汉军。不过赵云也不恼怒,手上的马矟轻点着王松的武弁,乜笑道:
“抓不到公孙瓒,抓你个小鱼也算凑个数。”
在这些老卒的调度下,刘固营虽然左翼崩解,但依然成功撤到了原阵地,在杨茂的本兵的支援下,勉强稳住。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张旦的右军元帅部已经击溃了汉军偏师河间军团,并且正在追赶。
这个时候,魏郡镇的魏种也带着步槊手,以严密的大阵靠了过来。魏种更是当头站立,高吼着鼓励着麾下的儿郎:
“弟兄们,复仇!”
严纲的骑军一直在巡弋在战场外围,看见汉军骑兵要撤回,果然带兵马上前截击。他们从侧翼袭击了张纯部,杀得他们不断奔逃。
这个时候王门已经奔了上来,他连忙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了公孙瓒,自己则步行追随。
此刻,他当然不知道是人家公孙瓒喊人去救他的。
而那边杨茂和蔡确在汉军鸣金后,也无力再战,于是陆续鸣金收兵。如此,这一日的战事就这么结束了。
骑都督张纯的战马也中箭倒地,颇为肥硕的他直接被战马压倒在地,他看到奔过去的公孙瓒,哀嚎道:
白日的这一战,袍泽是整什整什的死,往往都还没回过神,前面的袍泽就被敌骑给淹没了。
因为大量基层吏士的死亡,这些逃出的残卒即便能重新汇在军旗下,但也已经丧失了组织度了。
镇北军的边军中,大部分都是良家子,这可能也是汉军最后一批高素质吏士了。
二人对这一战的总结是艰难苦战,损伤惨重,已无力再战。而从白日的战事看,汉军明显还没有尽全力,所以二人急需王上的大本营援军。
所以他充耳不闻张纯的呼喊,但还是对一边的王门道:
“你去喊那些中军帐下突骑去救他们骑都督,说就在这里。”
而在公孙瓒这边,他并没有因为赵云放弃追击而降低危险。
这些来自地方的镇戍兵,平日都打一些盗贼或是豪强的坞壁,虽然也经历死伤,但从来没有打过这样强度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