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覆将

八月七日，天气依旧酷热难当，此时的定亭战场更是暑气蒸腾。

此战之后，无数幸存下来的吏士们在回忆这一日的战斗，皆认为这是他们一辈子经历过的最炎热的一天。

因为泰山军的援兵到来，以其精锐坚韧，卢植未能在上午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但因为汉军的人数规模近三倍于泰山军，所以最终在下午左右，胜利的天平终于还是在向着汉军倾斜了。

鏖战半日，泰山军中护军因为全线皆战，所以根本来不及吃饭。但此时汉军则可以从容换阵，分批下去休息用食。

所以，时间越久，泰山军越疲，汉军的胜利就越近。

不过北坡上的卢植却并没有多少多少高兴，因为他自己会算账。

在定亭这边，从头到尾见到的也就是敌军一万七千人，之前从密谈的情报是说，泰山贼援兵了五千，再加上骑军北伐到真定的时候，军力大概在三万人上下。

换句说，敌军至少也是三万五千人左右。但现在出现的只有一万七千人，那剩下的两万人在哪里？

都在路上？卢植不信。

所以卢植隐隐约约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觉得泰山贼在分兵。

很快，三名风尘仆仆的哨骑从战场东面奔来，他们带来的军报就让卢植解开了疑惑。

但直到追到第二天的凌晨，张旦发现不对劲了。如果是主力，如何也不可能撤退的这么迅速的，所以张旦急忙让军队北上，准备去追击真正的主力。

所以他们就在这里布置了宿营地，但谁料当夜泰山军就发动了夜袭。

这些军门世家在边军中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即便是卢植也只能待之以礼。

而那千骑的镇北军帐下突骑也是精锐，他们皆是从全军中选出的高壮骑士，骑着的战马也是这一次草原互市中胡人压箱底的精锐战马。

公孙瓒大喜，连忙回应：

他不甘道：

此武将叫张纯，是卢植帐下骑都督，秩比二千石。这一次虽然是公孙瓒作为突击的主将，但张纯无论是官位还是资历皆高于公孙瓒。

公孙瓒一入营，就拿着符节与营将们勘合，无误之后，就正式接过了军权。

宿将襄平李敏当时正在大纛下指挥兵力进攻定亭壁下的泰山贼，听得卢植此令后，直接对那令兵吼道：

而在李敏抗命不遵的时候，另外一边的前线主将公孙瓒骑着战马直接奔到了卢植所在的土坡下，然后下马上坡而来。

这一次有赵容坐镇，此营没有崩溃。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当公孙瓒使着双头槊，带着白马义从从间隙中杀入的时候，赵郡镇还是不能挽回其败局。

等公孙瓒杀到的时候，距离最近的赵郡镇营兵只有不到百步，而这个时候换阵号角才传来，这哪还来得及。

即便赵容死战不屈，吏士们也挥舞着戈戟想要努力驱赶白马义从，但还是于事无补。

那泰山贼的主力明明就被卢帅拖住了，又是哪来的主力？

这一营的营旗也被白马义从给夺取，成了泰山军第一个被消灭编制的营头。

随后杨茂就撤回了定亭壁，那里的视野比他留在前线更重要。

不少人真的听了这话，纷纷趴在地上装死。但除了部分幸运儿外，其他人都被踩死了。

李敏万万没想到，已经被他打得快断了气的贼军这会又龙精虎猛起来，猝不及防，连丢了几阵。

距离战场十几里，就敢马放营外，悠然睡觉。真是死不足惜。

因为视野的问题，赵容带着赵郡镇前突的时候根本看不到远处的白马义从，但是白马义从却在坡地上明明白白的看着他们。

卢植不说话，坡上的其他人也不敢说话，氛围有些压抑。

有了援军和补给，又得到了拨乱反正，赵郡镇的士气恢复不少。于是在镇将赵容的鼓舞下，对汉军发动了反攻。

面对白马义从的冲锋，没有列方阵的步兵是什么结局？

实际上在白日，汉军就曾与泰山军的哨骑发生过短暂的冲突，当时幽州突骑的盖彤就觉得不对劲，担心是遇到泰山贼主力了。

他们人人都与公孙瓒有着血一般浓厚的感情，义之所在，生死相从，故为“义从”。

这一营被成建制击溃后，白马义从接着就进攻了镇将赵容的中军营头。

除了这一集团外，第二大集团就是卢植的门生故吏，这些和上一个派别有部分重合，但更为亲卢植，也是卢植在镇北军的核心。

五百白马义从，人人骑白马，覆白甲、配两槊，带着由草原雄鹰的翎羽装饰着的头盔，是公孙瓒最精锐的部队。

这些人一旦冲击起来，必然是山呼海啸，令人生畏。

而到时候，已经空出来的泰山贼主力就能赶来参战。

赵郡镇当即开始追击，他们以五十人队为一排，采取宽距纵队前进。这种队形极其容易变换成方阵。

“见过张公。”

他搞不懂陈延、杨璇、令狐禹是吃什么屎才做到两千石的位置的。现在河北都战成这样了，还如此文恬武嬉，毫无警备意识。

但这么折腾的功夫，到底是让河间、渤海、安平三守臣给逃了出来。

一个就是外幽州的边军世家集团，这些人以辽东公孙氏、上谷寇氏、渔阳盖氏、鲜于氏、以及辽东李氏、乐浪王氏为首。

……

他在了解了赵郡将吏的陈述后，知道是李定要投降，于是当机立断将李定的一众扈兵给卸了兵刃看押起来，然后令赵容做了新的赵郡镇将，主持军情。

但当卢植令各部准备撤离战场的时候，在前线厮杀的一众北州悍将们却反应各异。

在军报中，河间陈延、渤海太守杨璇、安平国相令狐禹三守臣联名陈情，三国联军在深泽一带遭泰山贼伏击，力战不敌，只能从北面撤退。

公孙瓒揽阅而过，心里已经理解了老师的决定，但他还是不甘心。

“骗自己可以，但千万别骗弟兄们，因为他们真的会信。”

卢植不说话，只是让人将军报递给公孙瓒看。

“汉军骑兵冲来了。”

那样的话，只要你不被踩死，多半就能活下来，因为战马讨厌地上的尸臭。相反，你跑得越快，骑兵就越去追杀你。

卢植的镇北军有三个比较大的系统派别。

这些人用生命去验证了一个事：

最后，卢植问了句：

“你要多少骑。”

所以李敏作为军中老阀阅，养成了一副疯狂猪突的娇矜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