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武家的生意越来越好,梅娘也越来越能干了?
他揉了揉眼睛,南华楼的招牌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显得那样高高在上,气派十足。
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向来不声不响的梅娘,竟然有这样好的手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能独个儿开起两个酒楼?
都是他有眼不识金镶玉,竟把史贞娘当成宝,错失了梅娘。
如果他早知道有今天,又何必跟武家退亲啊!
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不管是厨艺还是经商,梅娘哪点不比史贞娘强,甚至比史延贵都要厉害!
想起过去的种种,梁坤不知不觉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自打跟史家定了亲,他就再也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如果他娶的是梅娘,那现在的他,要功名有功名,要贤妻有贤妻,要前程有前程,该是何等的风光!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梁坤不停地用破烂的衣袖抹着脸,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梅娘,是他这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人了。
梁坤捂着破袄,哆哆嗦嗦地向远方走去。
去的路程并不远,他却走得无比艰难。
明日,他就要去广西了。
京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他踉踉跄跄地走着,走向越来越黑暗的夜色,走向看不见一丝光明和希望的未来。
南华楼后厨,银禾显然余怒未消,依旧是一副横眉冷对的表情。
左右她天天都是摆着一副臭脸,大家早就习惯了,周帽还不忘给她倒了一杯热乎乎的红枣奶茶,让她喝了暖暖身子。
银禾很想拒绝,可是闻到那香香甜甜的味道,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口水。
算了,不就是一杯奶茶嘛,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喝了就喝了!
一杯香醇甜美的奶茶下肚,她的火气也不知不觉没了一大半。
再看到梅娘,她想凶都凶不起来了。
“喂,那个……梅姑娘。”她有些不情愿地叫了一声,这直截了当地问道,“刚才那小子是什么人?”
梅娘想了想,说道:“他以前跟我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从小与我有婚约,后来又退了亲,再后来他跟对面醉仙楼的小姐定了亲,哦对了,醉仙楼就是史家开的……”
银禾听得头大,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就是跟你定过亲嘛,不算什么事,他今天找你干什么?”
梅娘说道:“他说他要离开京城了,以后怕是不会再见了,应该是……来告别的吧?”
银禾嗤笑出声:“估计是编了个借口来找你吧,他要是真的出远门,身上连一件新衣裳都没有?这种话也就你信!”
梅娘皱了皱眉,当真怀疑起来。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他来找我干什么呢?”
银禾没想到她还真信了,赶紧把话题从梁坤身上拉回来。
“都退亲了,你就别想那个人了。对了,三爷叫我给你带个话,明儿不用给他送饭了。”
听了这话,梅娘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要不是有事,顾南箫怎么会主动说不要她送饭了呢?
银禾见她一脸关心,脸色才缓和下来。
“没什么事儿,三爷说了,明儿晚上他会来南华楼吃饭,就不劳烦你再单独给他做了。”
“他……明天要来吃饭?”梅娘听了这话,反而有些紧张起来,“他说没说想吃什么,我好提前准备。”
银禾摇摇头:“有什么好准备的,你平时做的东西就挺好吃的,随便做做就行了。”
梅娘知道银禾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好一笑置之。
她要真是随便做做,只怕顾南箫就不会吃了。
顾南箫并不是第一次来南华楼吃饭,可是梅娘却没来由地担心起来。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忙,虽然有自己做了饭菜送去,可到底还是不如新鲜做的好吃。
明儿他来南华楼,她该做些什么给他吃呢?
次日一大早,梅娘就起来去了南街买菜。
她起来出门,银禾就得跟着起来,大冷天的清晨被迫钻出暖呼呼的被窝,惹得银禾满腹怨言,哪怕到了集市也是摆着一副臭脸。
这倒也有好处,那些想推销自家菜肉的小贩见梅娘身后跟着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年轻姑娘,纷纷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一不小心撞在了枪头上。
于是梅娘畅通无阻地在南街走了一个遍,可除了几样野鸡河鱼,并没发现什么新鲜玩意。
她只得又回了南华楼,在厨房和库房以及冰窖翻了一遍,却都没找到合心意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