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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洲有些费力地眨了眨眼。
“还好吗,洲洲?”
在恋人温柔的低唤中,裴云洲眼底的雾气终于散去,轻声道:“谢谢你陪着我,阿冽。”
只是甫一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裴云洲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喉咙一阵发痛,像是已然肿了。
昏睡了大半日的青年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并不是简单的发烧引起的喉咙发炎,红肿的咽喉还有另一重见不得人的原因。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吗,”裴冽温柔地抚摸着裴云洲的侧脸,轻声道,“不要再偷偷跑出医院去了,洲洲,我很担心。”
饶是裴冽并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在意裴云洲一点。
明明在知道裴云洲离开了医院去和陈氏的人会谈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心绪起伏,还为裴氏的未来即将更进一步而感到高兴;但在发觉裴云洲病得厉害后,心里又不受控制地绞了几下。
为什么洲洲不能不去理会这一切,而是安安稳稳地等到二十四岁,等到自己来接手这一切呢?
旋即,裴冽又想到了幼时的批命。
如果不是着该死的、荒唐的批命,他的洲洲怎么会这么辛苦地替他站在这个位置,承担这些本就不该承担的东西?
为什么舟舟不是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裴云洲眼帘微垂,将头埋在了对方怀中。
漂浮在汪洋上的时候,他恍惚间就一直在想,如果阿冽能来救他就好了。
如果能又一束光自乌云之后照下来就好了。
还好阿冽来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项间,裴冽眼底的暴虐因子渐渐平息,转而代之的,是一下一下极有规律的、落在裴云洲脊背上的轻抚,像在抚摸一只名贵温顺的猫。
即便隔着一层衣料,裴冽也能清晰地摸出怀里的青年微陷的脊骨,那往日里一贯挺得笔直的骨架,只有在他的怀里,才会放弃所有支撑,而将重量彻底交给另一个人,塌陷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你没事就好,”裴冽低低喟叹道,“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担心。”
“没有下次了,我保证,”裴云洲闷闷的嗓音自他怀里传来,变了音的语调难得有几分像在撒娇,“等这个项目走上正轨后,我差不多也要过二十四岁生日了,阿冽,等我彻底接手公司了,我就好好休息,我还要向所有人都介绍你。”
缺乏真心的人往往最怕真心,也怕承诺。
颈边的湿热吐息原本激起裴冽一阵阵的痒意,在听到这话后,他却立时脊背一僵,轻抚裴云洲的动作都有一瞬间的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