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牛。
“后来一等就是半年,等来的是年生已经下了葬的消息。虽说是徐家的门生,师生关系却是说近也近,说远也远。真正让小姐耿耿于怀的是,她不仅没有见到年生最后一面,连一次好好的告别都没有。”
遥远的记忆牵扯起彩杏的嘴角,她年纪不轻了,却还是好看的。
“那个牌位,是夫人私下找人做的,当然不会是年家那个。”
“她只能默默悼念这个人,谁也不能说。”彩杏声音停顿片刻,掉转头来,看沈寒香:“除了我。”
“你比大娘幸运,起码年生走时,你是知道的。”昨夜彩杏喝醉,颠三倒四说了许多关于这个弱质书生的事,包括他和沈平庆出远门前,因为徐家小姐不能轻易出门,他只能将她的贴身婢女约去说了。
“我不知道会出事,要是知道……”彩杏出了会神。
“你也不会告诉大娘。”
彩杏静静看了沈寒香一眼,却见沈寒香嘴角弯翘,缓缓笑了,似叹了口气,“你不恨我爹。”
“生死有命,奴婢从不认为是沈老爷害死的年生。”
沈寒香嘴唇嗫嚅,想说什么,却又听见彩杏说:“小姐大病了一场,要不是沈老爷上门提亲,她赌这口气,要为年生报仇。”彩杏扭头,遥遥望了一眼来处,小声说:“也许,她早就已经失心疯了。”
沈平庆这个人,平生没有过大富大贵,中富之家,他所能得到的,无论钱财,还是地位,都捧在了徐氏眼前,即便如此,直至落气那时,他仍旧觉得无力高攀。
兴许他娶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只是为了成全一点可怜的男人的骄傲。
沈寒香恹恹打了个哈欠,走下桥去:“我去看看容哥,你别跟着了。”
每月沈家凭林氏及两个年轻姨娘,一个姑娘家,底下几个丫鬟做些针黹出去换钱勉强周转。彩杏那里将徐氏的体己取出来帮补,统共有个三四百两,倒是从来不从园子里支取的陆氏,命身边的丫鬟送了五百两银子出来。
那丫鬟沈寒香也是头一次见,肤色很浅,犹如一匹上好雪缎。
“我们奶奶说,这么多年在沈家虽不曾吃用,但亏得老爷在,才有一席立锥之地。就当清了这些年的住宿,等姑娘嫁人了,我们奶奶就去桃花庵中修行,暂且还在这园中叨扰几许时日,府中若有所需,尽管向奴婢说就好。”
彩杏抓了把铜钱给她,唤作梅窗的丫鬟略欠了欠身,便就回陆氏那里了。
四月间,沈寒香这里已做下了要带着进京去的衣裳,拿从前不大穿的,也有买的新的,她未来婆婆带的礼也都拆出来做了。沈寒香想着,将来赚了钱,少不得从关外带些稀罕物事给阮氏就是,那样人家,什么都不缺,不过缺点新鲜玩意儿。虽说不可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侍人,但阮氏怎么也是孟良清的娘,合得来合不来,礼数在那儿。
孟良清的回信也在四月底来了,沈寒香找了两个梦溪的泥瓦匠,从前都与沈平庆有些交情,说话也不带虚的。
哪些砖瓦要重砌,门窗要换过,或只是铆钉旧了要起出重装,按着人头给工钱,花了十二两,就将大宅收拾一新。
徐荣轩紧随沈柳德离京不久,也就走了。沈寒香约略知道那晚上和沈蓉妍说话的就是他,走时沈蓉妍没出来送,之后却常从老夫人跟前跑去沈柳容书房那间后院坐着,一坐就是大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