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胜观峰一间宝相庄严的正殿内,中央蒲团上盘坐着一名灰衣中年人,他听完坐在对面的锦衣人回报完毕,眉峰紧皱,眸中利光倏然,口中却是幽幽地叹道,“照费师弟说来,那东方魔头确实神功大成,无人能敌了?”
“启禀掌门师兄,正是如此。”
回话的正是不日前从衡山县灰突突返回嵩山派驻地的费彬,此刻的他低眉敛眸,言语恭敬,身拔挺直,盘坐房内,双手放膝,坐像端正规矩。
“天不佑我武林啊!”灰衣的中年男人长得鹰眸、隼鼻、方脸、阔额,端是一副严谨冷酷之相,他口中长叹时运不济,空荡荡的大殿内余音缭绕,靡靡不止。
“费师弟,此次辛苦了,这事本掌门自有计较,你先下去吧。”
“谨遵掌门师兄法令。”
费彬低头一礼,然后起身,缓缓退出正殿。
吱吱——呀,关上约丈高的大门,静寂的殿内光线幽暗,左冷禅对着右侧问道,“他说的可是实情?”
“是。”这一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是从肚腹深处抑压而出,并不十分清楚,却是听得人耳后发寒。
上首端坐的人静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嗯,继续看着他吧。”侧耳抖了抖,听见那人无声退去之后,左冷禅方才闭目,眉间隐约露出一丝喜意。
距离此处不远的少室山上,静幽的禅房内眉发须白的少林方丈方证也听完了弟子的汇报,他神思平静,手中的念珠拨动的不快不慢,一声不发。
他身旁一名身披袈裟面相憨厚的中年禅师见他如此这般平静,十分不解,当下问道,“方丈师兄,这魔教与我正派分庭抗礼数百年,虽各有倾轧,却是不曾如今日这般力压群雄,来势汹汹,这可如何是好?”
“方生,戒嗔戒躁,勿入了魔障。”方证抬眼看了一眼身侧被他称作方生的和尚,口中法号诵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方丈?方生鲁钝,望方丈赐教!”
“善哉,那东方施主尚未言及,何来欺压之说?比武有胜败,岂能因技不如人就擅自揣度他人用心,阿弥陀佛,佛祖教我们向善,不以武为恶,善莫大焉。师弟不必忧心矣。”
“是,方生受教。阿弥陀佛!”
方证一番大义言罢,见方生确实潜心向佛,心自欣慰,方时又想起弟子禀来的衡山城刘府事变,眉宇忡忡而不自知。
当年他曾亲自道贺逍遥主大婚,那间闻得主君名讳便知有此一日,他当时自忖有逍遥主在旁制约,并不担心魔教势大,堕了正派的名头。
而今东方不败公然挑衅五岳剑派,逍遥主却是放任施为,岂不异哉?
逍遥屹立江湖几百年不倒,自是有一套行事原则,深谙此道的逍遥主怎会反其道行之,挑起正邪之争?
怪哉怪哉!
或者,那木主此举,更有深意?
他倒是看不透了。
方证手中念珠越拨越快,突然,啦——嘣、嘣、嘣,一串沉香珠散落一地,身旁打坐的小沙弥见状,赶紧告罪一声,‘阿弥陀佛’,起身将珠子一颗颗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