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那厢说道木莲清在沅江镇为着自家‘夫人’吃了一肚子的醋火,又担心时间紧迫赶不及重阳归程而暗自心焦,马不停蹄,单是黑木崖上东方不败听闻莲清已于半个多月前下山,至今未至,心里头也别别扭扭挺不自在。

夜深露重,东方不败却毫无睡意,站在崖子边上,风呼呼地刮,叫得他更是烦躁。

早上在成德殿上他借故发了一通子脾气,杀了个没眼色乱出主意的副香主,上午在房看了会儿账目,发觉教中生意打理的有些起色,可是因着莲清一直没传来音讯,又罚了前来禀报的金狐,连带着银狐也没得个好脸色,中午的用膳时,看着往日里喜爱的菜色,如今却没那人给他布菜,哄他吃饭,怎么都觉得那菜做得不合心意,顿时没了胃口,将那做菜的厨子打了板子赶下崖去仍不痛快,边上伺候木杺辰一句话都没敢多说,木楞楞的,又让他想起在山上时的舒心日子,越发难过起来,索将一屋子人都远远地赶走,整整一下午,他都在绣房摩挲着这几日绣好了的莲花并蒂图发呆。

晚膳的时候,木杺辰来催,他也没理,自个儿闪身驭起轻功就跑着崖边来了。

黑黝黝的悬崖,一眼看不到底,他记得下面是个泥沼的,有不少的毒虫野物,西边那头是密密的竹子,面积很大,不知是什么时候种上的,还是野生的,很是幽静。在杭州府的时候,他还跟莲清说起过这一大片竹林,当时莲清还闹他来着,恍然至今,他们已经成亲快一年了,只是分开的时间也长,想到此,东方不败又有些惆怅委屈,想他堂堂神教教主,平日里哪个不畏哪个不惧?行事处事向来杀伐果断,手段狠厉,碰着这个人,却是什么主意都没了。

远远听见杺辰和凤梧寻过来的动静,心里的别扭劲儿还是拧着不舒坦,也不管院子里人的如何火急火燎,天大地大,这黑木崖上他最大,自顾再度跃起,朝那竹林深处奔去。

东方不败的功夫原先就极好,他练得本是极寒的内力,以前因着身体的缘故,大半的内力都要拢在丹田压制那些寒气,如今,他身体得那些天材地宝的改造,不仅使阳调和,周身顺畅,而且得天独厚,有缘仙道,内家功夫更是炉火纯青,他如今二十四五岁的人,看上去只二十初许,每日里梳妆沐浴,他自己都要感叹一番。

可惜,心里牵挂的人不在身边,日日打扮却无人赏看,再说他身上还有婆婆的新孝,也不能失了规矩。整日里拘着自己子,凑上今日心情不好,便任了。

林子里,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东方不败夜能视物,竹叶上几寸长的小青蛇随处可见,可是却没有一丝声响。脚底上行进的快,厚厚的腐叶上偶尔听见靴底踩踏的闷音,林中分不出方向,东方不败心中有事也没注意这些,过了好些时候,他才注意到周围的竹子越发稀疏了,他想着,这林子到头了吧。

还不待他想得更远,人已经豁然跳出林子,四周也空旷起来,仔细一听,几只山猫子呜呜地声音回响,他眯眼打量,才发现这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谷,溪流淙淙的流水声在夜里更外响亮,往前再走,一片子看不清是什么品种的树木,约莫一人高,环环绕绕。

东方不败前前后后看了一番,原来这树长的还有讲究,竟然暗含八卦之像,又不像是天然生成的,他暗想,此处莫不是什么前辈高人的隐之所?

自木莲清同他讲过那些修仙长生之道后,他便对着这些隐世的高人多了份敬重,倒也不为别的,只是寻思莲清他师父、他自己以后的师父都是这样不世出的人物,连带着他也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才有了这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觉悟,否则,搁他以前的子,哪里会顾忌这些个老没牙的?

又往前走走,照着草木长得最不盛的路径,边走边打量,这个地方还真是古怪,他这黑木崖,一面临水,数百丈高,一面靠山,绵延数千里,一面挨着泥沼地,柴毛不覆,怎会有这么个谷地?教中安置在此一百多年,竟无人发现,岂不怪哉?不过又想到来时那竹林,方圆几十里,到处都是见血封喉的竹叶青,也难怪无人知晓了!

“可有人否?”东方不败穿过小树林,又过了一座独木桥,看见似乎有一所茅草屋子掩映在山石下,远远地换了一声。

见无人应答,东方不败也不拘礼,不说这路上杂草丛生,单说这茅屋的破败样就看得出是久无人住。进到院中,四周围上的栅栏歪歪斜斜,植物攀附其上,夜色中也看不清模样,倒是距离屋子不远的地方,似乎是专门辟出来的,种的草药,远远地就闻到药香,只是他到分辨不出是什么药材,想来是不常见的。

推开门,颤悠悠的,倒也没折了去。屋子里,潮气颇重,东方不败退出来,捡起两块石头,又拆了些栅栏,点起了火堆,这时,院子里的景象才更清楚了些。

大小不过半亩左右的院落,石桌,石椅俱在,不远处就是一口泉眼,屋子依山而建,顶上已有多处坍塌,想是主人弃良久了。举着火把再次进屋,迎面的石壁上凿出的一格子一格子的橱柜,放置的是什么也不知晓,左侧有一张石床,上面空荡无物,右面倒有一个柜,也不见虫蛀,上前一模,竟是上好的楠木。

东方不败并没有翻看那些个东西,举着火把,出屋往哪泉眼处走,刚刚他就瞧着这泉眼蓝莹莹的,有些怪,没走几步,他听见哪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屏息而立,手上银针直直刺向他斜前方的一丛草堆,针还未至,一团子白“嗵”跳进了水里,东方不败上前看了又看,又在泉眼边站了一会儿,一股子冷飕飕的寒气直冒,原来是个寒泉,过了好一阵子,那东西也没露出头来,东方不败正觉扫兴,这抬头,又发现一处奇怪的地方。

梧桐属火,怎的长在这里?

再仔细一看,他也不敢断定这是梧桐了,除了叶子形状有些相像之外,这树的皮黑的发紫,从上到下,都是这个颜色,上去凉丝丝的,一点儿也不像寻常梧桐那般热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