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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我?你认识我?”舒桐更加奇怪了。
“不!之前我从未见过姑娘,连你的名字也是离开前才听说的,本来姑娘就准备去离国,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没想到节外生枝,怀家会搞出这许多事来,使得姑娘原有的计划改变,我若不说清楚,姑娘看来是不打算去离国了,所以这才实言相告。我有一个姑姑,离国长公主司马蓝朵,也就是我表弟林暮白之母,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听说过?”
舒桐点了点头,跟着怀藏真这几年,不时也会听他说些政治之事,是提到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她知道这位离国的长公主司马蓝朵与离国长公主萧秦娆齐名,两者同样是以传奇的经历闻名于世,不同的是萧秦娆是以女扮男装入军中,创下奇功而出名,司马蓝朵则是幼年离奇失踪十余年,在嫁了人后才寻回,而后与其夫一起,为离国出谋划策,在与他国的谈判中,力保离国利益,成就离国铁腕长公主的英名,连国主司马天宇亦赞其妹是国之柱石。
当然,对于大男子主义的夏朝人来说,提起司马蓝朵这位长公主,不是夸赞,反倒颇有微词,无外乎女子不应干政这类的,想想萧秦娆得其兄如此恩宠,亦被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就可见一斑。
对舒桐来说,这样一位女性,却是她所敬佩的,只是想不通为何司马云烈会提起,在她的记性中,司马蓝朵是个陌生人,她迟疑道:“你姑姑……与我有什么关系?”
“正是姑姑要我来寻姑娘的,她要我借机与姑娘碰面,说服姑娘离开怀家,到离国去。姑姑说,她与姑娘的父母是故交,没想到姑娘不等我说,就有了离开怀家的意思,省了我一番麻烦。姑姑交待过,这也是对我的一番考校,看我能不能够办好,如果我实在无法说动你,她让我告诉你四个字,她说如果你真的是简家女儿,听了这四字就会相信我的话,随我离开,现在看来,我若是不说出这四个字,姑娘果然是不会听我了!”
舒桐愣了愣,心头一跳,保持着镇定问道:“你且说说,是哪四个字?”
司马云烈机警地看了看四周,确信没有人偷听,这才嘴唇轻动,缓缓说道:“地丑、人午!”
四字入耳,舒桐脑袋“嗡”地一声,一下炸开,她伸手捂住心口,愣愣地看向司马云烈。
“你怎么了?简姑娘,怎么没反应啊?我姑姑说了,你听到这四个字,就会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会随我去离国见她,干嘛这么瞪着我,我可一点也没骗你,我发誓!”他竟像个孩子似的伸出两指,举在耳边。
舒桐缓过神来,眉头不易察觉地轻皱了一下,对司马云烈说道:“哦,我知道了!不过你说的这四个字,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难道你不是简大将军的女儿?”司马云烈皱眉道。
舒桐摇了摇头:“我是,不过因为父兄的逝世,我的记忆受到了损伤,以前的好多事都不记得了,这一点,我和怀家父子对话时,你也应该听出来了。”
司马云烈一想,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遂叹了口气道:“看,是怪你不记得了,不怪我没说,反正话我带到了,简姑娘,如果你信我,就随我去离国见见姑姑,要不是听闻皇室下嫁公主到怀家,她也不会来打扰你的安静生活,我看得出来,姑姑是真心关心你的,姑姑她并非长在离国王宫,她多年来一直在外面生活,后来才回到宫中,她从不骗人,说与你父母是故交,就一定是!你考虑考虑吧,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不过我还是会履行诺言,送你平安离开大夏。”
“好的,我会考虑,多谢你,殿下!”舒桐福了福身道。
“还是叫我司马吧,叫殿下,会吓着别人的,这样听着也显得轻切。”司马云烈冲舒桐眨了眨眼,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面容。
舒桐笑了一下,远远地看去,发现简思成从屋里出来张望几次了,冲他微一颔首,对司马云烈说道:“你那个跟踪而去的护卫也该带消息回来了吧,咱们先进屋等消息,下一步该怎么做,我还得听你的呢。”
司马云烈笑道:“等他带消息来只怕就晚了,还得从那几个被抓的家伙身上挎问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舒桐疑惑道。
“不是打算怎么做,而是已经做了!”司马云烈哈哈一笑道,“就怕姑娘看了恶心,所以交待屈羽提了他们到树林后头去了,他可是挎问人的行家。”
“我儿时就随父出征,千军万马中的杀戮场面都见过,一些小手段,又哪里会怕!”舒桐淡然道。说实话,她从十二岁起就出任务,她杀过的人,哦不,不应该叫做人,那是些作恶多端,危害人间的生灵,只怕比司马云烈这个太子殿下杀过的都要多,而那些妖孽制造出的幻境,更是血淋淋的杀戮场,不过是挎问个把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好!那就一起去看看?”司马云烈道。
“我想他们也会感兴趣,一起去吧。”舒桐对简思成招了招手,很快简思成与何香莲就走了出来,后面刘家三口也跟了出来。
自从知道舒桐是简大将军的后人,刘大爷可激动了,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呢,舒桐就被司马云烈给拉到半边说了半天,只得拉着何香莲说了半天,何香莲把舒桐的事儿说了一说,听得刘家三口义愤填膺,对怀家人破口大骂。
刘大爷说道:“老夫就说简大将军英武盖世,若非奸人所害,又怎么会殒落,事实果然如此!没想到这怀家如此歹毒,这么说来,他们收留简小姐,是为了得到她身上的什么东西?那么看来当年谋害简大将军,怀家也脱不了干系。”
“是啊,刘大爷,所以我家小姐这才要逃出去,否则他们就要对她下手了,保得这条命在,将来才能够揭露坏人的阴谋,还简家军一个公道。”何香莲说道。
“有你这么一个忠心的丫头跟着,简小姐也算是没看错人!”刘大爷说道,心中也有了计较。
这会儿见舒桐人来了,忙上前去招呼道:“简小姐,这件事到底危不危险?若是难办,你就先走吧,别管我们了,没得连累了你!”
老伴儿闻言,生怕舒桐听了老头的话真撒手不管了,好不容易逮着个救星,她可不愿意撒手,便伸了两指使劲掐老头的后腰。
“哎哟!”刘大爷被掐得痛叫出声。
舒桐哪里瞧不见刘大娘的小动作,只觉得好笑,遂出声道:“大爷,您就放心吧,先前我也没有说不管,只不过是要好好思量一下,如何才能在谋了那陈有厚后,还能保得你们一家平安,不被人怀疑,现如今有了这位司马公子援手,那就更不用愁了,他可是个能人呢,一定能够救你一家脱离苦海!”
刘大娘可是看到司马云烈和屈羽高来高去的,对舒桐的话相信不已,闻言笑得一脸是花,连声地说:“谢谢简小姐,谢谢司马大爷!”
司马云烈摸了摸鼻子,心道她是小姐,怎么到了我就成大爷了,合着我这辈份还高了一辈,本公子看起来有那么老么?他却不知这是夏朝的习俗,对有钱有权的人,都尊称一声大爷,可不只是年纪大的才叫大爷。
在刘大爷的坚持下,都到了林子里,看屈羽是如何挎问的。
几人到林子里的时候,那六个人先前被简思成打倒在地封了穴道的家伙已被屈羽揍得呼爹叫娘。舒桐发现这屈羽打人很讲究方法,手中粗大的木棍落在人身上,专攻要害关节处,用劲打下去,尽不落半点伤痕在外,看那被揍之人的表情,却是痛澈心扉。只是没想到这六个家伙还挺硬气,咬紧了牙关不说是谁主使,只说他们是这附近的山贼,就是想来打个秋风。
其中一个见有女人来,知道女人性子软,爬着到了舒桐面前,磕头道:“姑娘行行好吧,饶了小的们性命,我们哥儿几个都是穷得没法子了,才走上打家劫舍这条路,只要放了我等,今后我们定然悔过自新,再不做恶!求求姑娘让这位爷停手吧,再打下去,咱哥儿几个就成废人了!”
“别信他!我看到过他,他是陈有厚家的家丁,上次占了我家良田时,带头的人里就有他!”刘圆圆愤怒地指着那人说道。
毫无预兆,舒桐突然抬脚,足尖狠狠地向那人脸上踹了过去,那人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号,用手捂住了脸,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舒桐佯佯地看了看脚上的绣花鞋,若是穿的马靴,定叫他一张瓜仁脸变大饼脸。
“你们最好识相点,招或是不招?招了,留你一命,不招……”她转向屈羽,“你休息片刻,换个人替你吧。”
屈羽点了点头,退到一边,简思成在舒桐的示意下走了过来,舒桐将先前屈羽用的木棍接过来,招手唤过刘圆圆,递到她手里,而后让简思成把那六个人一个一个提过来,问一声,不招,就让刘圆圆打嘴。
刘圆圆开始还打得轻,舒桐便提了一句:“想想若是你落到他们手里,是个什么下场?”
刘圆圆闻言一咬牙,抡高了木棍,用了个在舒桐眼中概称棒球手的标准姿势,狠狠地照着那些人的嘴抽过去,顿时打得人嘴唇破烂,门牙脱落,满嘴是血,比舒桐那一踢的结果还要精彩。
旁边观看的司马云烈看得牙酸,他还怕舒桐不敢看这等血腥场面,没想到这姑娘下起手来比他还狠。把那些个大汉打得整个脸变了形,只怕连他妈见了都认不出来。
舒桐眼中带着笑意,扫视了六人一圈,轻声道:“刚才那一棍,只是热身,下一轮,就是连挨十棍,估计刘姑娘的力气还是小了些,几位觉得不爽?刘大爷,您时常拉弓射箭的、担水劈柴,想来有一把力气,那么接下来就由大爷您出马好了,让这几位好好舒服舒服!不说,就将他们的嘴全都给我打烂,永远都别说话!”
最后一句,舒桐的语气猛然拔高,听得那六人一个哆嗦。
舒桐先拿一个开刀,那人先还受着,挨了第三下就不行了,他们原本也不是那么骨头硬的人,是想着逃了一个,定然会很快搬来救兵,见面前这位姑奶奶动了真格的,那救兵又不见来,顿时慌了,哭爹喊娘地跪地磕头,叫道:“我招,我们招,别打了……”
“啧啧!”舒桐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等没脸了才招,当真是给脸不要脸!好了,说吧。”
司马云烈嘴角一抽,暗道,怎么什么话给她一诠释就变了味,不过这样的行事方式干净利落,他喜欢!
司马云烈派出去跟踪的护卫叫齐江,他回来禀报,那陈有厚得了信,和管家合计了一番,连夜让人送了信到县里,说是刘大爷一家窝藏匪徒,要请县丞派捕快来抓捕。
“难道我们就等人来抓?”舒桐看向司马云烈。
虽然说那六个人的口供到了手,他们招认是受陈有厚指使,霸了刘家的田,又想强抢刘圆圆到陈府为妾,可是县太爷不知道是个什么禀性,他采不采用这份供词,还是个未知数,别到时候把自己也给卷进去,那才叫糟糕。
司马云烈笑道:“自然不是!齐江,你打听事情,定然不会只打听一半,说说,这位县太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江微微一笑道:“属下略施手段,询问了陈府的几个家丁和丫环,得知陈有厚有一位哥哥在朝中为官,与本州知府是同年,他自身又是本乡的大财主,时常与知府走动,搏了个好名声,仗着这层关系,他做下的许多坏事,都给这位知府大人帮衬着掩盖了去,在这一方土地上,他可谓只手遮天。知县是个胆小的,对陈有厚送的礼,他没敢收,不过顶头上司罩着的人,他也不敢得罪。属下还探听到一点……”说到这里,齐江的目光在舒桐脸上瞟了一下。
“什么?”司马云烈问道。
“不论是知府大人还是县太爷,他们都是神庙的信徒,就连这陈有厚也是,想来是亏心事做多了,怕遭到报应,陈有厚在家设了很多神龛,供奉着神庙的香火。”
司马云烈转向舒桐:“简姑娘,咱们这么闹一通,事情倒是快意了,不过官府一查,刘大爷一家必受牵连,势必此地不能呆下去了,我有一计,却可保其无忧,事过后,还可在此方继续生活,不知姑娘觉得如何?”
刘大爷闻言眼睛一亮,这时代的人都讲究个不离故土,他是此地土生土长的人,若非无奈,没人会愿意背井离乡,从他当年没带着刘圆圆远走他方,而是选了在离家不远的山里落户,就可以想像他这番心思。
舒桐只看他一眼,就明白了,再说刘大爷一家若要走,就凭他儿子是简家军这一条,舒桐就不可能不管,她自己还在躲着官兵呢,如何管?所以听得司马云烈有计,自然选的是后者,遂点头道:“司马公子但请说来,最好莫过于刘大爷一家仍旧能够在此生活不被打扰,而那陈有厚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所谓官官相护,既然他有个当官的哥哥,知府与他又相厚,只怕不易!”
司马云烈微微一笑:“所以此计需得姑娘配合。”
“怎么配合?”舒桐问道。
司马云烈凑过去,悄声向舒桐耳语了几句,自然,刘大爷一家是听不到的,却瞒不过功夫在身的简思成,舒桐听完,看向他,见他微点了点头,知道他也赞成这个主意,遂与司马云烈达成协议。
在屋子里化妆时,舒桐问简思成:“此计真的可行么?神庙就那么厉害?”
简思成答道:“神庙虽不问世事,但是每隔几年,都会有神庙弟子入世历练,神庙谓之行走,遇到打着神庙的旗号胡作非为的人,也会给予惩戒,百姓见了,始知神庙神迹,这也是神庙收拢信徒的一种方法,否则若是他们从不管世间疾苦,哪里还会有人信他们!”
舒桐寻思,这神庙倒是个奇怪的所在,又问道:“那么,神庙是在哪里,有人知道吗?”
简思成摇头:“世人只知有神庙,神庙在哪里,却没有人知道,不过所有人都相信它是存在的。”
难道在异次元时空?舒桐心中打了个突,若真如此,想必神庙自有一套空间法则,不知道若是寻到神庙所在,自己能不能凭着这一点回去。自己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立刻否定了这一想法,回去,自己的身体可能早就被掩埋或者火化了,回得去吗?
她不由得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涂了胭脂的樱唇微微勾起,站在她身后的简思成偷眼看到镜中盛妆之下那饱含妩媚的笑容,不觉有些痴了,直到舒桐再提起话题,他才回过神来,急忙闪开了眼神,耳根微微红了,心道幸好她没发觉他在偷看。
“我们假冒神庙出头惩恶,会不会给神庙发现呢?”舒桐又问,神庙既然这般神通广大,别又给自己树个强敌。
简思成凝了凝神,这才答道:“咱们做的又不是坏事,而且神庙历练的弟子众多,司马公子说了,他们不喜宣扬,是谁做的也不可能一一查清楚,我看司马公子对神庙似乎很是了解,想来他与神庙也有一定渊源,听他的应该不会错。”
舒桐又是一笑道:“其实做都开始做了,我还想这些做什么呢?倒是我多虑了!”
“妹妹要装神庙弟子,自然是对神庙了解得越深越好。”简思成道。
舒桐回过头来,已然换了一个装扮,长长的秀发在顶端高高盘了个髻,簪了一只碧玉簪,余下的披散背上,她一袭白色齐胸襦裙,外罩一件半透明粉色薄绡对襟半臂,腰间垂了一枚样式独特的金环,按司马云烈的说法,这就是神庙之人与普通人的区别了,世间人多爱佩玉,神庙的人却按实力等级佩着不同样式的金环,舒桐佩的这一个,正是最低等级的学徒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