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紧紧皱着,征询的往刘季望过去。
刘季半卧在榻上,胸口缠着的绷带上渗出血迹来,他见到萧何望过来,咳嗽两声,咬牙切齿道:“杀项羽!”
韩信持剑立在中帐门口,沉着脸,心道这事情不好办,下一秒,果然见萧何的视线又飘到了自己这头来——毕竟,刘季受伤卧床,他韩信才是这垓下战役的主帅。
“这……”韩信头一次犹豫了,此战换做任何一个人来看,都是必胜无疑的,但是不知道为何,韩信却心头狂跳,没有由来的不安。
军事部署上而言,定然分兵而行才是最佳策略,但是看张良和刘季的态度,韩信估摸着,他们是想直取项羽人头了……
“分兵!属下率军围项羽;灌婴等将军并其他各王侯率军拦截楚军大军。”韩信最后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部署。
毕竟项羽要杀,楚军队伍也要灭,两方权衡,依旧还是分兵的老路子。
刘季咳嗽两声,卧在榻上深深的望了韩信一眼。
汉王在油灯的光亮中显出一种异乎寻常的老态,眼眸浑浊,但出口的话却依旧精明多疑:“你和项王之间……”
韩信深吸一口气,猛然跪地,以头杵地道:“汉王恩惠毕生难报!”
“唯死才可报答了。”韩信在心中想,他知道项羽一死,他自的死期便也就到了。
只为汉王的收留、提拔,他韩信不得不如此,这点,他无怨无悔,但韩信的胸腔中依旧燃烧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他为汉王征战沙场,不曾有过一点保留,到而今,却依旧被汉王怀疑。
刘季晾着韩信兀自跪了半晌,这才缓缓点头道:“那便按照齐王的法子来。”
☆、咫尺天涯
高耸伫立在平原与交错河道之间的城墙,隔开垓下城外百万汉军连营的灯火和城内的一片具寂。
一双重瞳在黑暗中清楚的辨别出垓下城巷道中悄无声息行进的身影,那正是他调动的楚军人马。
水流般的黑影在城中聚集,继而无声无息的四散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项羽就像一只藏在黑暗中的黑色大雕,静默的伫立在墙头,眼看着各路兵马一点点离开他的视线。
“诸位……侯爷对不起你们,往后是生是死都听天由命了。”项羽在心中说,继而翻身跃上垓下最高处的屋檐,遥望汉军动向。
圆月裂开天穹一线,却在流云之中朦胧无力,那腥红的色泽藏在满月苍白的表层之下,映在项羽深邃的瞳仁中,犹如两柄沾血的利刃。
项羽盘腿坐在屋檐上,瘦削的下颚抵在高高凸起的锁骨上,弓着背缓慢的擦拭手中的长戟。
少顷,城池正中一枚响箭窜上夜空,“嘭”的一声炸开,突围的信号起,四方城门同时大开,楚军由各路杀出,拼死冲进汉军铁桶般的军阵之中。
一时间,垓下城外再度掀起一阵杀喊声。
项羽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掠下屋顶,落在房屋夹道中。
一匹战马早已在此等候,项羽单手在马背上一撑,翻身上马,打马冲向城东。
战马飞驰过古旧的街道,“咯噔咯噔”的马蹄声淹没在穿透城墙而来的厮杀声中。
少顷,两侧民房的阴影中陆续冲出几道黑影,尾随项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