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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泪 歌德斯尔摩 1878 字 3个月前

楚昭就是那样眼睁睁看着项羽骤然坠落进万丈深渊,那时候,他尚且稚嫩的面容上也是如出一辙的惊惧之色。

“先生!你怎么了!?”一个声音跨过坚铁栏杆,在四壁上撞出回声,但是显然并未传进虞楚昭的耳中。

紧闭的眼皮眼珠疯狂的转动着,似乎是想要将刚才的残留的噩梦的画面从眼前驱逐出去。

烽火狼烟高阳西,荒城一座。

楚军零零散散残兵败卒统共不过千余人,而楚军视线范围外,则是潮水一般疯狂涌入的汉军。

千人对战几十万,敌暗我明,这战局的开端便已言明了结局。

虞楚昭继续闭着眼睛,无力的往身后冰冷的石柱靠过去,眼角温润的感觉缓慢向侧面攀爬,延伸至湿冷的鬓角,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滑下来。

就在叛离汉军之时,虞楚昭便已经预料到了必死的结局,只是,他曾希望能和项羽同生共死,只要这样,那便已经足够。

但是现在,两人天各一方,还谈何同生共死?

怕最后只是沙场战报一封,马革裹尸,衣冠青冢。

艰难的活动了一下手指,僵硬的指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虞楚昭透过这一丁点微弱的声响去努力感受生命尚存的气息。

在最开始醒来的几天,虞楚昭的双腿尚且还能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疼痛——那是侯生用铜拐生生敲断的。

在那时候,虞楚昭曾渴求着片刻的安宁,无论是昏迷还是死亡。但是如今,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的现在,他却需要什么东西来刺激麻木的神经,告诉自己——你他妈还活着!

贯穿后背的剑被伤草率的裹在肮脏的布条中,虞楚昭自己都能闻见伤口腐烂的恶臭,但是他却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同样可怕的是,那里的知觉也在缓慢的消失。

虞楚昭只觉得自己背后背着一块沉重的龟壳,无知无觉却又妨碍行动。

但,就算是这样,他居然还活着,除了异常对的虚弱之外,他竟然还有呼吸,这让虞楚昭自己都惊讶。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墙之隔的牢房内传来另一个虚弱的声音。

虞楚昭疲倦的合着双眼,单单只凭那声音便轻易辨认出那嘶哑的声音的主人就是陈平。

“侯生那老狗……怕是早早就投靠了吕家!不然张良不能放他一个老疯子活这么久。”陈平愤慨的低声诅咒。

虞楚昭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分析眼前的状况,于是闭目养神,心思却飞转起来。

自他在这牢房中醒来已半月有余,听隔壁被关着的陈平说来,那日北山子午岭上他挨了韩信一剑后被救上了侯生的式神。

当日,陈平本以为已经安全,谁知道再落到地面上,却是被一众神秘的吕家人重重包围,接着就被关进了这处。

接连不断的酷刑便轮番上演,问的不过就是一句——万鬼朝皇在何处。

陈平自是不知道万鬼朝皇所在何处,于是日日被揍得哭爹喊娘,却不敢直截了当的说一句不知道——等待无用棋子的命运便是灭亡。

而虞楚昭,纵使知道万鬼朝皇今在何处也是断不会说的。

万鬼朝皇对他而言意义是非同凡响,甚至是可以配赔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的物件。

想到侯生那张气急败坏的嘴脸,虞楚昭撕裂的嘴角就扯出一抹冷笑。

万鬼朝皇早在三年前便消失在世人的视野里头,怕不是被祝融的烈焰烧融了,就是被掉落进了滚滚黄河了。

虞楚昭缓慢的呼吸声犹如一个破风箱,拖沓的尾音沉杂,在难分天日的牢笼中扬起一小片灰尘。过去和项羽在一起的种种回忆悉数在微小的尘埃中放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