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可还记得十年前那一晚的事?当真是胡人杀进了罗家?”
老妪摇了摇头:“这老妇可就说不准了,那帮人都青衣蒙面,又是半夜来的,老妇起夜时听到马蹄声才冒雨看了一眼,只见将熄的风灯下一片明晃晃的大刀,哪里敢细看是不是胡人!”
朱离神色微动,觉得手心里乌桑连着手腕都轻颤,他握着乌桑的手紧了紧:“大刀?大娘当真记得清楚?”
赵大娘苦笑了一声:“老妇人巴不得忘记呢,可是哪里能忘得了!十年了,老妇人还记得那一夜大雨,还记得那雨点子掉下来时瘆人的寒冷!”
朱离将桌上没人喝过的水碗递了一碗到赵大娘手里:“他们提了风灯来?”
“风灯提在他们手里,老妇人也不知是他们一路提着过来的,还是到了门口才点的,瞬息就灭了!那时候已是秋天,但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轰隆隆响了半夜雷,连着闪电都在天边亮了许久。”
朱离说不出话,沉吟了好一阵儿,倒是乌桑先问了出来:“他们有没有说话,赵大娘可曾听见他们说话?”
赵大娘摇了摇头:“哪里能听见!老妇人听着他们策马冲进了罗家的大门,罗家院里哭喊一片,老妇人害怕,进屋躲了起来,那边动静闹的大,我家老头与儿子不在,只我和媳妇两人缩在屋里躲着,天亮听到外面的人声才敢出来。
那一晚的雨到第二日还没停,门前积水都是血红的……罗家是黑户,官府来了一趟,也就不了了之了,那地方邪气太重了,不出三日,我们都搬了家,罗家的事,也就再没人问起了。”
赵大娘所知已然讲完,一行人又打问到了罗家另一户邻居的住址,这才告辞出来。
朱离看柳城门头走着,他叫住柳城:“柳爷!”
柳城脸上笑意浮着:“怎么,贤侄已断定是杨家杀了罗家全家?”
朱离摇了摇头:“至少杨家说了谎,胡人惯使弯刀,不是大刀,冲进罗家的不是胡人!”
柳城不欲再辨,哼了一声去前面的马车了,朱离笑而不语。
登上马车时乌桑脚步有些软,朱离扶了他一把,碰到他的手上,才觉乌桑手指冰冷。
他一直握着乌桑的手腕,隔着衣衫,故而未曾察觉。都在车厢坐定了,朱离看着乌桑合着眼眸靠在车壁上,他才问道:“你……”
乌桑没睁眼,只翘着嘴角笑了一下:“没事,只是有些累。”一个人的声音也如眼眸一般,能泄露人的欢喜悲伤,不知无桑是不是不知道。
朱离有些闷地坐了回去,“你若难受,就不要听了,我来问他们就好,你,不必逞强。”
乌桑嗯了一声。
直到目的地,两人都没再说话,下车后乌桑跟在朱离身边,寻到另一户人家,这次乌桑没再开口,朱离全权问询,这户人家所说与赵大娘并无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