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几声就到了,朱离下马车前看着乌桑:“你……他们,罗家旧日的邻居,会不会认出你来?”
乌桑眸色一黯,摇了摇头:“大概不会。”他跟着跳下马车,看朱离的目光还时不时地瞟在他脸上,他并没回头,只淡淡道:“我没事。”
朱离低低应了一声,等齐了另外几人,始终与乌桑并肩而行,只至一户农家小院跟前。
这时家中青壮都已出门劳作,只余一个老妇,端着半碗麸皮喂鸡,朱离轻叩柴扉:“大娘,打扰了,敢问这可是赵家?”
那老妪回过神来,看着院门外站着的一群人,显然有些惊愕:“你们是什么人?”
朱离笑着作了一揖:“我们从逞州过来,只是来问些消息,大娘莫怕。”
那老妪狐疑的看了朱离一眼,目光在众人脸上挪了一圈儿,移到乌桑脸上时停了一下,朱离直觉乌桑浑身都有些僵硬,忙伸手捏了捏乌桑手腕,乌桑咬了咬牙,看着那老妪,一字字道:“赵大娘,我们不是坏人。”
乌桑说自己不是坏人,柳城听罢哼笑了一声,朱离唇角微弯,却有些欢喜。
那老妪迟疑了好一阵儿,才过来拉开了破败的门,小心翼翼地道:“你们要问什么?”
朱离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大娘,我们打听些旧事,并无恶意。”老妪又将朱离上下打量一遍,实在在朱离身上看不出一点危险来,才开了门让他们进来,她在粗瓷碗里端上几碗清水:“老妇家贫,没东西招待各位。”
朱离端着碗喝了口水:“多谢大娘了。”
老妇望着朱离笑了一下:“你们不嫌弃就好。不知道你们要问什么?”
柳城抢先问到:“老嫂子可还记得十年前的老邻居罗家被胡人灭门的事?”
朱离眸色一转,落在柳城脸上,只一瞥又回到了乌桑脸上,只见乌桑额角青筋跳了两下,他捏住了乌桑手腕,手指在乌桑腕骨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再看老妪时,那老妪往后退了一步,紧着又问了一遍他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乌桑抽开了被朱离握在手心的手腕,他起身对着那老妪揖了一下:“赵大娘,大约十多年前,您住在醴曲镇西的赵家村,那时西边住的便是罗家,可对?罗家一家一夜之间被人灭口,子孙断绝,亲友无讯,再也没人问起,任这悬案埋了十年,小辈……”他说着深深看朱离一眼:“小辈当日得幸捡了一条残命,活了下来,今日回来重问旧事,只因旧事关系重大,还望大娘据实相告。”
赵大娘狐疑看着乌桑:“你是罗家后人么?可是一点儿也不像……”她说着又摇了摇头:“也不可能,罗家一家,无一人生还。”
朱离上前站在乌桑身边:“大娘知道十年前的事?还请大娘赐教。”
赵大娘叹息着摇了摇头:“当年的事谁不知道呢?当时醴曲都传遍了,哎!十多年了,老妇人如今做梦,还能梦见那时的事来。”
赵大娘揉了一把皱纹密布的脸颊,声音低沉着讲述:“罗家一家据说是胡人的逃奴,一路跋涉回了国,被胡人追了半路,大概是被追怕了,平日里低调地巴不得蒙着脸做人,就连他家带来的一个小仆人也沉默寡言,平日问话问十句他也不回答一句,我看他可怜,给他我烙的饼,那孩子不接也不说话,只是摇头,可怜见的。”
朱离直觉身旁的乌桑呼吸略重,他拉着乌桑坐回去,始终握着乌桑的手腕没放:“那大娘是否听说过罗家有一个姓杨的朋友?”
老妪点了点头:“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据说是罗家一起逃回来的。罗家不常与人常来,能上他家门的只有杨家了,十年前罗家全家被杀,我们左邻右舍不敢住下去,都准备搬家,那时候老妇还见过那位姓杨的大爷,说是怕胡人找上门来,不敢声张,只能趁夜来收拾罗家的衣冠来做衣冠冢。也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