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过了许久又朦朦胧胧中有了点睡意,半睡半醒地躺了一阵,直到听见外面有了人声,朱离才翻身起床,却起了一半又躺了回去。
他头晕眼花,浑身乏力而疼痛。别说照计划去再去趟莫阳,就是起床都累出一身汗来。
这应该是昨日在杨家的密室里着了凉了。
柳氏夫妇听说他病了,都来探望,给柳吹絮医病的大夫也给他瞧了一遍,开了许多药。
外面是个阴天,微风习习,夏日里难得的一天凉爽,朱离在柳家花庭里散了半天步,柳绵蹬蹬蹬跑了过来:“药,药好了!”
朱离应了一声往屋里走,柳绵跟在他后面,两人走了好一阵,才听柳绵闷不声儿地问了一句:“你……很难受么?”没有结巴,很顺畅。
“不难受,你哥哥好了么?”朱离一直往前走,也没回头,怕一回头柳绵又会结巴。
“别管哥哥,哥哥有娘亲和爹爹,你在逞州是一个人。”
朱离不想柳绵这样小,还有这等体贴的心思。他和柳吹絮同龄,同是病中,境况对比太鲜明。他虽不为此难受,但柳绵能这样说,他还是满怀感激:“绵儿是个好孩子!”
柳绵顿了顿才笑了:“嘿,嘿,嘿!”笑得很有节奏。
柳绵盯着他吃了药,堵在门口不让他出门:“发,发汗……才能,能好!”她不看朱离时说话就能利索很多。
朱离不忍辜负她心意,只得打消行程,伏案写了封书信,盖了印章,托柳绵送到缘来酒楼,便顺着柳绵的意思上床发了一身汗。
傍晚时候醒来,果然身上轻快许多,朱离带着自己手抄的“飞雁回顾”去探望柳吹絮,这个时辰柳吹絮懒懒靠在床榻上端着本传奇小说看着,见了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朱大哥!”像是多年未见一样兴奋。
朱离对他点了点头,坐在一边,这时候张氏和柳城都不在,他将带来的手抄纸递过去。
柳吹絮看了两眼,瞪大了眼睛:“这是……”他往四周看了下,压低了声音:“这是杨家的剑谱?朱大哥,你从哪里弄来的?”
朱离神色如常:“自然是杨家。”
柳吹絮咧了咧嘴,他看了杨家剑谱被柳城骂过,这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指着那招“飞雁回顾”对朱离道:“朱大哥,我说的就是这一招,这一招若使得好了,便能在人身上划出一道从下斜着向上的伤口来,不过得会左手使剑的人,才能弄出杨伯伯身上的那种伤口!。”他有看了一阵,喃喃自语:“原来叫‘飞雁回顾’,只是这和前面的剑招并不连贯。”
朱离笑了一下:“剑术精绝之人并不按着剑谱陈规出剑。”
柳吹絮愣了愣:“朱大哥的意思是……杨伯伯,真是被这套剑法杀死的?可谁能将这套剑法使得这么厉害?”
这剑谱原来的主人,罗家的人,或者别的人,但这想法只在朱离心头滚了一滚,他并未说出来:“柳兄弟也通密书,你看看这剑谱里可还藏着密文?”
“剑谱里……么?”柳吹絮疑惑地看了眼朱离,但见朱离神色认真,他忙坐好,一边看着,一边手指在被单上轻轻画着。
大约过了一柱□□夫,柳吹絮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朱大哥,我试了十几种密文的方法,全都不通。”说着将那纸片递了过来。
朱离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也看不出有没有失望:“也许真没有密文,就只是一本剑谱。”他说这话时眉峰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