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超消失在店门口,老薛挤到桌前拿起钱包,紧跟着追了出去。
很多年以前,他们经常一前一后地奔跑,戏耍般地追逐,心情愉悦。有时候也并肩跑动,汗水的气味混合在清新的露水中,各自交换对未来的憧憬。
你追我赶从来不曾象现在这样贴近字面意义,老薛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也不看路也不看人,仗着自己的体格,撞着了最多飞补一句对不起,脚步不停。
董超占了先机,抢到街口伸长胳膊。老薛咬牙急奔,跟出租车争分夺秒,终于以略微的优势险险胜出。
他抓住董超再不放手,但是血液急速上涌,喘得说不出话来。
董超用力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上得了车。出租车司机不敢多事,被老薛粗暴地拍了拍车门,疾驰而去。
他用手肘钳住董超脖子,几乎是半揽住了,单手去解皮带,抽出来动作利落地把自己左手跟对方右手绑了个结实,才放开他。
有好奇的行人,边走边扭头看着他们,低声的嘀咕传过来:“便衣……执勤……”。
老薛终于平息了一些,瞪着眼睛吼:“看什么看!”
转过脸来,董超双目燃火地怒视他。
他瞪着眼睛继续吼:“看什么看!”
伸手掏摸,把钱拿回来放入自己口袋,跟着使劲一带,牵着原地不动的董超费力地离开。
两个人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走了一条街,老薛才把外套脱下来,连着手的地方不好脱,就这么胡乱裹上去,总算不那么显眼了。
没有热身的陡然过度奔跑,后遗症是腿抖和口渴。
老薛买了两瓶冰茶,拖着董超坐在街心花园的长凳上。自己喝了一瓶,又把另一瓶也喝了一半,才递给隔壁。
低着头看地面,感觉对方僵硬了一下,过了一会,还是传来咕咚咕咚的下咽声。
老薛的心这时候才隐隐有些疼的感觉反应出来。
“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人家也没说,我没捞过人,钱是我自己大概估计的,一直很担心,不知道够不够……”
老薛淡淡说着,好像说话很费劲一样,每一句之间都带着很大的间隙。
董超把空了的饮料瓶咯拉咯拉地捏扁了。
“你要缺钱,我这有张信用卡,你可以拿去,不用密码的,随便刷”,老薛声音忽然严厉起来:“但是,你要想着去翻本什么的,就他妈绝对不行!!”
董超把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我输掉的,我一定要拿回来。”
老薛一肚子冰茶都要沸了,没控制住,反手一巴掌抽过去,董超仰翻下巴,好半天都保持着这个姿势,象是懵了。
“你比赛怎么没这股劲?!”
老薛浑身颤抖,心痛还犹胜手痛。
“你再这么下去,人就废了,你知道吗?!”
站在浴室冲淋的时候,老薛还沉浸在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中。
一只手洗澡颇花了些时间,但宾馆的门锁外不锁里,老薛百般无奈,还是不敢松绑。
董超肿着半边脸站在浴帘外,手被动地伸出,过了一会儿,白色的气体蒸腾上来,嫌浴帘碍事,干脆一把拉开。
两个人就这么吊着一只手,隔着浴缸,一个洗,一个看。
“你这是在诱惑我吗?”
“……”老薛哪有这个心情,粗声粗气地说:“诱惑你奶奶。”
“你放开吧,我不跑。”
“我信你才有鬼哩。”
“我累了,我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