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逃了,其实还不是去找那个傻逼。之前都摆在明面上了,告诉他小心些,他那泡水的脑子就是记不住,还到处瞎溜达!就算烦我,也得先保了小命要紧吧?
晚宴从七点开始,八点半达到高潮,十点以后嘉宾陆陆续续离席,十一点正式结束。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
随手从服务生那里拿了杯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洋酒,闻那味道就不好闻,不过颜色血红,与其他酒相比倒是独树一帜。
站在离会场的阳台有一定距离的阴影里,来回扫了一眼,日德官员们相谈甚欢,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叉着蛋糕。这次官员们没有带夫人或情人来,整个会场都是阳盛阴衰。
有一个落单的学生,看样子和同学们相处得并不是很好,一个人兴致缺缺地吃着东西。他的军装也不甚整齐,腰带处鼓鼓囊囊,要是在学校,必然会被扣分的,外加绕场跑三十圈。
端著酒杯走过去,他正巧回身取曲奇,鲜红的酒液哗啦洒了彼此满身。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注意,早有机灵的服务生上前来,拿过餐巾纸,又一边请这位学生移至洗手间。
我道了歉,同时瞥了眼这位服务生,正是刚才从他那里拿的酒。
那学生清清冷冷的,也没抱怨,跟着就走了。
“你也擦擦。”
一转身,刘国卿站在身后,手里拿着纸巾递过来。
我说道:“擦也擦不掉。休息室有备用的衣服,换一身就好。”
他一点头:“走吧。”
“一起。”
他又点点头,去了三楼,推开了一间空休息室。
进了门也没着急换,反而伸手伸脚活动了下,光明正大地偷懒,一边问他:“你刚刚去哪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厕所,”他在我旁边坐下,也有样学样地伸手伸脚,再伸个懒腰,“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你把酒往人身上泼。”
“啧,谁没个手不稳的时候?”
这些日子来他很少主动和我说话,这般心平气和真是可遇不可求,如此心情便开朗了些。
没等他回答──他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我继续道:“依宁可想你了,什么时候带她来见见你。”
提到依宁,他的面色柔和了下来,轻笑道:“算小丫头有点儿良心。”
我有些嫉妒闺女了,什么时候他能在提到我时面色柔和,我还真就不枉此生了。
“过几个月我可能要和日本人去永吉,”他说,“看看咱闺女想要啥,回来给她带礼物。”
“去永吉?干嘛?”
“不知道,”他含糊道,“本来说是让你去,我留下。后来又换成了你留下,我去。”
这事儿从头至尾我都不知道。
不过把我换下来倒是能理解的。日本对我的监视从未撤销过,反而加大了力度,不可能放任我出奉天城。
再说,永吉……
心念一动。永吉是个小城,并没有特殊的战略地位或稀缺资源,但说到它的地理位置,倒是有些耐人寻味,是地处松嫩平原向长白山过渡的地带。
说到长白山,这事儿就不单纯了。
难道日本真的相信什么龙脉宝藏?那么他们知不知道顺口溜还有后两句?“守陵人,世世代;玉龙现,宝藏开。”──守陵人是谁?玉龙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