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传闻的真假,在看见欧阳慧茹那熠熠生辉,清亮见底的双眸时,郕王妃心中便有了隐约的判断,心忽然间悬空,七上八下。
“四皇嫂这是怎么了?一直盯着慧茹看,是慧茹脸上哪里沾了脏东西吗?”
几人互相见过礼,围着太后落座,欧阳慧茹言笑晏晏的朝一直盯着她,神情诡异的郕王妃问道,边问,边疑惑的用手抚抚光洁如玉的面颊。
郕王妃眼里的诧异、失望、嫉恨,怎么逃得过欧阳慧茹的一双厉眼。只一个照面,她心里对此人已经竖起了高高的警戒线。
欧阳慧茹一问,众人都朝郕王妃看去,果然见她表情僵硬,略显失态。
太后不置一词,只微微皱起眉头。元妃见状,暗瞪郕王妃一眼。同来的柔妃和卫王妃则双双垂眸,掩饰眼中的嘲讽。
“哪里有什么脏东西。只是见妹妹今日装扮与往常大为不同,好看的紧,我被迷住了,一时忘了移开眼。”郕王妃快速收起脸上不小心外露的情绪,自然的夸赞道。
反应够快!默默赞许郕王妃的应变能力,欧阳慧茹浅浅一笑,大方的回道:“四皇嫂谬赞了。”顿了顿,又真诚的接口,“四皇嫂气质高华,不打扮都好看,慧茹哪里比得上你?”
见欧阳慧茹表情浅淡,态度沉稳,并没有往日被吹捧后的得意忘形,还能适时说些得体又合人心意的场面话,俨然是个手段圆滑,合乎标准的太子妃了,郕王妃的心又紧了紧,脑子纠结间竟想不出一句更漂亮的话来回答,只能僵硬的笑笑。
卫王妃也没料到欧阳慧茹的表现会这样优雅得体,与往日大相径庭,也眼含异色的朝她看来。
任两人暗地将自己打量个遍,欧阳慧茹拿起手边的茶盏,缓缓啜饮,表情闲适的很。看吧,看吧,难不成你们是神婆,还能看穿姐内里换了芯子?
“这样互相吹捧,怎得不知害臊?真是两个孩子。”对欧阳慧茹的应对很满意,太后笑着出声打圆场。
郕王夫妇是什么心思,她了解。前朝的事,她不管,所以由着老四折腾。郕王妃以前对欧阳慧茹的那些算计,她看在眼里,想管,却不想管。不是不心疼,只是,不让这孩子跌倒,怎么教会她站起来?在后生存,总要吃一堑才能长一智,这孩子如今不就成长起来了吗?
见太后打圆场,另三人见机,连忙说几句应景的话逗趣,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几人漫无目地的东拉西扯,忽然就谈到了欧阳慧茹每天陪太后祷告的事儿。
自家孙子的好处,做祖母的总想时不时拿出来显摆一下,太后也免不了俗。说到这截,她笑眯眯的夸道:“小茹真是孝顺,日日陪着哀家念这些枯燥的祷词,也不嫌闷。更难得的是,只略略看过几本经文,就能将萨满的教义阐述的十分准,极有慧。哀家年轻时若有这样好的资质,大巫师的位置也轮不到哀家的弟弟来当了!”
太后话落,欧阳慧茹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同来的四人,心中却彷如撞翻了五味瓶,全不似个滋味儿。
太后祷告的时候,最讲求心灵上的平静,从不允许有人在身边打扰。以前,为了投其所好,几人也曾巴巴的提出陪她祷告的请求,都被她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直言她们心思不纯,没有慧,让她们相陪,会污了她的祭坛。
这直白的拒绝,何其刻毒,何其诛心,让她们着实难受了一段日子。哪曾想,到了欧阳慧茹这里,简简单单就破了例,还对她评价如此之高,四人内里涌上的嫉妒,迅猛如潮水,简直快要顶破她们的心肺。
“日前,我曾听夫君说,父皇要改立萨满教为国教,以代替前朝的佛教,并抑制佛教在民间的流传,欧阳丞相当朝表示反对,直言佛教国教的地位不可动摇,更不能加以抑制。丞相如此支持佛教,想必是虔诚的佛教徒,妹妹如今跟着皇祖母笃信萨满,父女俩的信仰如此南辕北辙,真真是古怪的机缘。试问妹妹,你觉得佛教和萨满,哪个更好?”
郕王妃勉强抑制住心中的嫉恨,语气微寒,略带不善的问。
她问话的声音虽然轻柔,但言词却相当犀利,前中后都暗藏刀锋。
若欧阳慧茹答佛教好,那就表示她跟着太后信仰萨满是为了讨好太后而做的戏,亵渎了太后的信仰,必受太后唾弃。若她答萨满好,便是背弃了自己的父亲,是为不孝。若答两个都好,这就是和稀泥,逃避问题,同样令人不齿。
郕王妃的话音刚落,立刻吸引了在座众人的注意力。众人齐齐转头,盯视欧阳慧茹,等待着她的回答,连太后都目光灼灼的向她看来。
欧阳慧茹微微一笑,垂眸,略作思索,片刻后,正要开口回答,突然间又打住了话头。只因,她瞥见了悄然出现在门口的一片明黄色衣角。
这样看似犀利的问题,对惯于回答话里藏刀的记者提问而练出一副铁齿铜牙的欧阳慧茹而言,简直是小儿科。想要两边讨好又不让人反感,她分分钟便能拿出上百种说法。
但是,在瞥见那片静静矗立的衣角后,她突然想赌上一把,于是,她敛眉,极为认真的沉思片刻后,语气坚定的答道:“当然是佛教更好。”
众人惊诧,绝没有想到她竟会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