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来赈灾拨款都是油水巨大的活,隻朝廷拨了银钱物资,被层层盘剥之后到了百姓手中便所剩无几。
丁弃答的简单干脆,隻一个字“好”。
“你休息片刻,立即赶回初阳。”
送信之人离开前道:“将军,有话让属下传达吗?”
“珍重自身。”
丁弃丢下四个字,便大步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渐渐成了暴雨之势,雨水激起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水汽,拢在废墟之上犹如起了雾,哭喊声被大雨所掩盖,有接受不了亲人尚被埋在废墟之下,冒着雨趴在地上趴着土块。
也有呆呆的坐在树下避雨,两眼无神,面无表情。
灾难突如其来,无数鲜活的生命只在一瞬间就葬送了,每个人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救救我的孩子”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有个年轻男人抱着怀中的孩子,作势就要给衙差下跪,那衙差却跟没看见似的,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喝道:“谁家没死人啊,你在这号什么丧,没看着前面有人在看病吗?且去排着队,到你了自然就帮你看了。”
年轻男人一个劲的磕头。
“官爷,求求您了孩子还小,被大梁砸到了,孩子他娘已经走了,孩子若是有个好歹,我可怎办啊?”
男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隻拚命的磕头求饶。
那衙差似乎是被哭烦了,抬脚就要踹过去,可刚伸出脚,就被人一脚给踢飞了,只见有个身形瘦削的男人负手站在那儿,即便他浑身脏污,即便全身湿透,可他站在那儿,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徐知忌将初阳安排妥当后便急急赶来了内乡。
这里的灾情果然也很严重,初阳有他管着,底下那些人倒也不敢放肆,而内乡却成了这副模样,他来的路上问了很多人。
都说县令蒋文才,的确在衙门口安排人就诊,也有粥棚。
隻这些不是免费的,而是价高者得。
若是没银钱,拿值钱的东西换也可以,再不济若是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也可以换
内乡县城比初阳小一些,一堆瓦砾之间,依然屹立的县衙就显得格外的刺眼。
徐知忌将男人扶了起来,轻声安慰道:“别急,有本王在,定会全力救你的孩子的。”说完转身朝着县衙走去。
该死!
实在是该死!
、啥风可都没枕头风管用
雨下了整整一天,隔天天便放了晴。
气温格外的高,明晃晃的日头悬在空中,炙烤着大地,被压在废墟下的家禽或是没来得及救出来的尸体隐隐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苍蝇蚊虫乱飞。
蒋文才匆忙赶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道寒光。
利刃滑过他的颈项,鲜血飞溅而出,撒在了门口的石狮子上,鲜红刺眼,徐知忌生气,生了大气,拔出魏铭腰间长剑斩杀了内乡县令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长剑杵地,徐知忌脚下发软,单膝跪了下去,他大口的喘息着,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王爷!”
魏铭惊呼一声,忙将人扶了起来,“王爷乃是光风霁月之人,杀人这样的事交给属下就是,您要是有个好歹,回去将军会剥了属下的皮的。”
提起丁弃,徐知忌唇角微微扯了扯。
“本王本王只是有些累了,并非”在京城这样的波谲云诡之地,他见识过最肮脏的交易,见过手不染血的残忍,怎会害怕杀一个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才不怕,他真的只是有些累了。
这几天他殚精竭虑,尽可能的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又亲自坐镇初阳,几乎就没曾合眼,初阳略微稳定,他便赶来了内乡。
“属下扶您进去歇会,这几日跟在王爷身边,属下就算再愚钝,也学了个大概,内乡县有属下盯着,您且放心。”
徐知忌的脸色苍白,他点了点头,“本王即便有心也无力了,好好做,等回去本王会在你家将军面前好好夸夸你的。”
魏铭咧嘴一笑。
“得嘞,那属下先谢过王爷。”
啥风可都没枕头风管用。王爷夸了他,他家将军自然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徐知忌刚躺下就昏睡了过去,魏铭不放心,叫郎中来切了脉,郎中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一脸的疲态,良久才收了手,“贵人身体本就虚弱,该好生静养才是,这几日劳心劳力,以至于身体亏空太多,老朽先给他用些温补的药材吊着精神,至于旁的还是得慢慢调养。”
徐知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外头窃窃的说话声给吵醒的,他烦躁的翻了身掀过被子蒙住了脑袋,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还是传了进来。
他不耐烦的问了句,“谁在外头?”
“是我!”魏铭刚从外头巡逻回头,内乡县令被杀后,他们直接接管了这里,先是安排郎中统一问诊,又安排了吃食和住处,将县城简单化了两个区域,沿着县衙是活人聚集的地方,另外的空地暂且做摆放尸体所用。
他刚回来就看到送信的人守在门外,本想等徐知忌醒了才让人进去回禀的,不想两人刚说上话,里头徐知忌便醒了。
睡了两个时辰,徐知忌的精神好了些,他曲肘撑起身子,头髮略微有些凌乱,斜斜的自肩头洒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