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乾这一支的败落,早就在纪颜的预料之中,倒不是他神机妙算,对王氏内部的暗斗了若指掌,而是晓得大商人吉尔奴什参与其中,绝对不会亏本,既然他选择与王兆乾作对,王兆乾的下场就不会太好。
尉迟敬德虽然没有参与太原之事,可他一向都看不起大家世族,闻听得王兆乾落难窘迫,他心中就觉得无比舒坦,才嘿嘿笑道:“你这娃娃,不会说话,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给老子细细说说?”
只听这一句话,王康就晓得尉迟敬德的心意,这就赔笑迎合道:“启禀国公爷,也没什么新鲜的,王氏早已不如早些年富庶,王兆乾失了家主之位,自然不再像之前那样威风。如今他父子三人虽还在祖宅中居住,地位却比之庶出分家还有不如,也就是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只是对他们来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尉迟敬德笑笑,道:“这些只读了几本破书,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腐儒,老子从来都看不起,就喜欢瞧他们落魄的模样!特别是王兆乾这老小子,十几年前竟然敢以门户之说羞辱魏征,捎带着把咱们这些瓦岗寨的老兄弟都贬低了,老子早想着要找他的麻烦!”
这事儿在当时闹得挺大,纪颜事后也曾经听说,就是魏征身为大唐宰相,想要为儿子求取王氏的女儿,却遭到王兆乾刻薄贬损,着实受了挺大的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李世民才惊觉朝廷与世家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己天下共主的天威受到了挑衅,生出来对大家世族动手的心思。
大唐开国这一批人,除了李氏勉强还算个武官门阀,长孙氏在前朝勉强有些声望之外,其余魏征、秦琼和尉迟敬德之流,都是实打实的平民老百姓出身,真正的乱世出英雄,便没有什么门第出身,最看不惯蒙受祖宗荫庇的氏族子弟。在对王氏的态度上,他们一众人是难得的齐心。
不过纪颜本人与王兆乾并无恩怨,而是作为李世民的先锋官对付王氏,也就没有过多纠结在他身上,而是问道:“如今王兆乾不做家主,那么王氏家主又是何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调换一位家主而已,对王氏应该不算什么太大的打击才是。”
王康闻言就摇了摇头,叹道:“侯爷这就太高看王氏了,始终大家世族,靠的是多年积累的底蕴,要说钱财富有,比不过侯爷,甚至比不过一般的富商。王氏家大业大,这些年却接连遇到不顺,表面瞧着威风,内里尽是亏空。这一次侯爷赚走四十万贯,加上之前二哥被吉尔奴什坑走的,着实是好大一笔数目,即便是太原王氏也不能轻易承担。”
这样说纪颜倒是能理解,就是王氏富有归富有,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存着几十上百万贯现钱,自己和吉尔奴什联手,坑走王氏小一百万贯钱,就已经榨取了他们大部分的现金,只怕现在王氏也是捉襟见肘。更何况早在两年之前,王康就说过家族遇到了困难,如今这一场闹剧,只怕是雪上加霜。
王康瞧纪颜了然模样,便继续道:“现如今家中捉襟见肘,谁能挣钱谁就受大伙儿推崇。我二叔一向与商户交好,危难之时竟然一口气凑出来五十万贯钱补了亏空,如今他虽还没有登临族长之位,却也相距不远,只待长辈们有了决断,应该就会向大伙儿宣布消息……不过二叔的人品……”
他说话欲言又止,纪颜就知道他不愿说长辈的坏话,便道:“其实王兆乾和他两个儿子,都是难得的精明算计之辈,只是遭了里应外合,才会落得这般凄凉。你家二叔与商人交好,很可能就是勾结吉尔奴什那人,否则五十万贯不是小数目,一般的商户也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