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兴一向是个笑面狐狸,对谁都是一副亲切客气模样,不知情的人很容易被他唬住,以为他是个纯真商量的大家公子,就不会设防,从而上他的当。
就连逃离了王氏,背叛了宗族的翠娘,都受了他的蒙蔽,总觉得王家三哥是个好人,芷然却不是这么容易被骗,这些年早就看清了王世兴的真面目,才对他很不客气,又倍加提防,这会儿一见了面,就多加了小心。
孙德则是直愣愣的,只听着王世兴跟芷然说话时,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邪气,这就动了肝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吓唬他一顿再说。
然而王世兴可不是一般的怂人,即便面对狗熊一般的孙德,依旧保持着自尊和骄傲,这便道:“莫说是五品的外命妇,就是进宫当了娘娘,这血脉也不能斩断。兄长喊妹子一声,实在是天经地义,难不成小妹去趟京城,就把这孝悌给忘了么?”
这一番话就叫孙德语塞,才是他打架在行,斗嘴就是个弟弟,漫说是王世兴这种没生尾巴的狐狸,就是个刚读四书的小孩儿,也能说得他哑口无言,这就窘迫。
然而孙德嘴笨,他家娘子却是个伶牙俐齿的,闻言便笑道:“三哥还真敢将‘孝悌’二字挂在嘴边,也不怕老夫子半夜来找你说理。孟子有云;‘君不君,则臣不臣’,推而广之,兄妹之间也是如此。做兄长的不思量仁爱,做妹子的又何必恭敬?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王世兴笑笑,摇着手中的折扇道:“口者之争,落了下乘。孝悌不说,这恩怨总该分明。当年要不是为兄我登门造访,提请芷玲你还在太原受苦,只怕她早就把你忘了,只做自己的侯爵夫人呢!好妹子,三哥救了你哩!”
一听对方诋毁侯爷夫人,孙德这一股怒意就快把天灵盖都冲开,当即红着眼珠子抓向王世兴的脖领,却突然觉得手腕一紧,一名老者就像凭空出现一般,轻描淡写阻止了他的暴行,淡淡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动手伤人?”
如今孙德的武功,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得了纪颜的指点,已经很有些火候,就没想到自己会被高手近身都没有察觉,还被对方捏住了手腕命门,这就有些不服,另一只手朝那老者的肩头按去,也没想伤人,只想着将他逼退。
然而眼前这位老者,正是连纪颜都忌惮三分的安叔,一身武功着实出神入化,这就顺着孙德的掌风一转身子,同时拧着他的手腕转了半圈,只差一点儿,就要将他的腕骨卸下,直疼得孙德满头大汗,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
芷然嘴上最孙德狠,心中却十分关切,见状就喊道:“放肆!安叔快放开他,他乃是朝廷五品定远将军!袭击朝廷命官,是什么样的罪过,你不知道么?”
这话说得厉害,安叔却十分冷淡,只拧着孙德的手,轻声道:“年轻人不晓得尊老爱幼,就是该吃些苦头的。小姐虽是王氏血脉,也没有这个资格命令老奴,漫说是朝廷的定远将军,就是当朝国公,老奴也领教过!”
芷然没想到安叔这么厉害,一时间就没了主意,始终脑子再聪明,遇上绝对的武力,也很难面对面硬刚。诸葛武侯神机妙算,也没见他上阵杀敌,才是力与智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