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颜微笑着听他们讲故事,等众人都闭了口,这才笑道:“我要是个瞎子,瞧不见你们的打扮,单听这些鬼话,只怕还要掉下几滴眼泪,掏钱周济你们!你们来之前,都不晓得换件粗布衣裳,非要在侯府中,一边哭穷,一边炫富么?”
众人都是一愣,这才想到这个问题,实在是他们一年到头,穿戴都是这么整齐华贵,早已经习以为常,完全没有换衣服装穷的意识,这才闹了这个笑话,此时被纪颜戳穿,便感觉十分尴尬。
然而做生意的,没有傻子,这就听绸缎庄周掌柜唉声叹气,道:“唉!侯爷哪里晓得,咱们做生意的,全靠这些金玉来撑面子!不是咱们爱穿,而是不穿不行,哪怕家里等米下锅,只要生意还在,就得撑住了体面!外人瞧咱们光鲜,侯爷怎么也糊涂,不怕侯爷笑话,我这一身,穿了五年啦!”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就连声附和,都说自己不是穿得好,而是撑门面,更有巧舌如簧的,竟然说自己是专门这么打扮的,已经掏空了家底,就怕来侯府穿得差了,给纪颜脸上抹黑。
纪颜听得好笑,毫不留情戳穿道:“都不说别的,今天既然来了,就把衣服留下,我瞧你们的行头,足够还我的账了!周掌柜,你这两年从我茶楼拿走的茶叶,也就几百贯钱,还顶不上你手上这个大祖母绿扳指,就拿这个抵账,你说可好?”
周掌柜一愣,下意识捂住了手,他家绸缎庄世代经营,从隋文帝时代延续至今,家底丰厚,手上的一个扳指,就值数千贯钱,要是拿来抵债,才是吃了大亏。
见周掌柜被纪颜怼得说不出话来,其余几人就再也不敢出头,才听纪颜道:“几百贯钱,老百姓没有,你们却不缺!你们抵着不还账,不过是怕今后再不能赊欠,要跟我接现钱哩!你们都是生意人,一文钱隔夜就能变成两文,欠我这几百贯钱,两年不知翻了一倍,我要你们还我本金,你们都不愿么?”
这就戳中了众人的小心思,的确他们欠纪颜的钱,拿在自己手里会源源不断变多,能多拖一天,就多有一天的赚头,才是像这样的大掌柜,把握着钱生钱的生意经,这是拿着纪颜的钱,赚他们自己的利润。
纪颜见众人不说话,又道:“我晓得你们也不是赖账的人,只是现在我的确等着钱用,在场你们几位,加起来不过两万贯的账目,我却已经再卖太原的产业。生意上咱们互相扶持着,今后你们依旧可以记账赊欠,只是现在,你们得把账先结了,不论多少,主要为立一个规矩!”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彻底堵死了众人的嘴,纪颜说得冠冕堂皇,他们也不敢在侯府撒泼耍无赖,这就一个个低眉顺眼,承诺明天一早就派人送钱来,灰溜溜出了侯府,一句话不敢多说。
旁边下人看着,简直目瞪口呆,道:“侯爷三言两语,就将他们打发了!我还以为要打架哩!”
纪颜冷声一笑,道:“跟魏先生学会的本事,哪里是几个商贩所能对付!记下他们的名单,今后每逢三节,就跟他们结账!我还惯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