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尉迟敬德这么配合,阎立本也就激昂起来,闪电般抄起一旁的炭笔,这就在丝帛上比划起来,落笔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春风徐徐,紧张与舒缓完美结合,不多时就有一道简单的人影被他描绘下来。
纪颜瞧着那影像,虽然笔画简单,却十分传神,寥寥数笔之间,就将尉迟敬德的英武霸气描绘得淋漓尽致,简直就像是他本人的影子,这才在心中对阎立本不住赞叹,知道他这妙手丹青的名头不是白得来的。
随着阎立本落笔次数的增加,丝帛上的人影逐渐充实丰满起来,渐渐有一众类似于尉迟敬德本人的气势,透过丝帛和墨痕逸散出来,逐渐形成与真人分庭抗礼的态势,尉迟敬德本人沉浸在想象之中,都隐约感到了这股气势,便有些要强一般,愈发凝聚精神,整个人似乎化作了一座矗立的山峰。
纪颜在一旁看着心惊,就不知这死物如何表现出活物的气势来,一时间心神为之所摄,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阎立本的声音响起,道:“形影已经定下,辛苦尉迟国公,请侯爷送国公去前厅休息,顺便请长孙大人过来。”
这一声惊醒纪颜,才叫他抬头瞧见阎立本满头大汗,轻微喘息,明明只是画了一幅草稿,却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一般,一副身心俱疲模样,才叫他担心道:“阎侍郎是否需要歇息,我请长孙伯伯慢一会儿再来……”
阎立本却是摆手拒绝,眼神一凝道:“不,非是我体力不支,而是以笔墨描绘国公气势,心神难以承受罢了!快去请长孙大人来!”
尉迟敬德这会儿也凑上前来,探头去看那画,就怕阎立本将自己画丑了,却在一见之下,当即愣住,好半天才长叹一声,道:“你这小子,挺有本事,把老子的魂都画走了!”
这话倒是叫纪颜刮目相看,眼前的画作的确像是摄走了活人的魂魄一般逼真,眼瞧着阎立本幸苦,他也就不再耽搁,领着尉迟敬德出门,又请了长孙无忌回来。
画尉迟敬德轻松,画长孙无忌却十分困难,阎立本费尽了口舌,也无法引导长孙无忌表现出他睿智沉稳的感觉了,便是他考虑得太多,心眼儿太活泛,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反而不利于表现出真正的自我来。
就这样,花了整整半天的功夫,阎立本才将一众老臣的影像描绘下来,又借着心绪激昂,凭记忆塑造出了魏征等人的形象,交给纪颜看了,确定没有问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叹道:“贞观功臣,不同凡响,仅仅是描绘他们的气势,就耗尽了我全部的心神……所谓人中龙凤,便是如此!”
纪颜生怕他猝死当场,连忙劝他稍事休息,却听他狂热道:“新丰候快去那边站好,我要乘着这股意境,为你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