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在高句丽大败之后,李世绩一直都呈现出颓废模样来,接连几个月都沉默寡言,众人连番苦劝也没有效果,直瞧着他一天天颓唐下去,再没有了之前的威风模样。
阎立本虽是个画痴,却也能洞彻人情世故,哪里会看不出李世绩颓废,才故意用这一番话鼓励,倒也真说道了点子上,一下子就给了李世绩信心,才算真正将他从溃败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整个人当即就有了精神。
这便是“良言一句三冬暖”的好处。
纪颜瞧着阎立本比三天前更显瘦削,唯独眼中的精光几乎要化作实质,就知道他这三天潜心凝聚精神,做好十足的准备,只怕是将全部的精气神意,都集中在了这一件事情上,真正废寝忘食,才会到达这般境界。
阎立本微微朝纪颜点头,这就朝众人拱手,道:“阎某不才,承蒙陛下厚爱,今日为诸位造像,悬于凌烟阁名留青史。待会儿请诸位配合阎某,既不要拘束,也不要松懈,只将自己的常态表现出来,才能让阎某把握到诸位的精神!”
在没有照相技术的年代,造一幅人像的确十分艰难,在场众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自然都画过像,也知道规矩,就不觉得阎立本放肆,反而因着他直言不讳,对他高看一眼,这就纷纷点头答应,承诺随他安排。
阎立本满意点头,丝毫不敢松懈,环顾众人一圈,这就朝尉迟敬德拱手,道:“请尉迟国公先随我来,新丰候也来。”
尉迟敬德第一,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先后不代表功劳大小,多等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反而要是让尉迟敬德等急了,大伙儿还都有些麻烦,哄一个失去耐心的老小孩儿,着实很不容易。
尉迟敬德则是骄傲的看了众人一眼,满满“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这就趾高气昂跟着阎立本去了后堂,一路还嘀咕道:“纪颜你这小子,跟来捣什么乱,难道你也会作画,要给阎侍郎打下手么?嘿!你可别存着给老子添乱的心思!”
纪颜笑笑,糊弄道:“我好歹是个工部侍郎,跟着服侍尉迟伯伯和几位功臣,原是理所应该。再者我虽然不会作画,却能帮着端茶倒水,要是尉迟伯伯累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尉迟敬德闻言,也就不再纠缠,只捧着大肚子来到后堂,就听阎立本轻声道:“请尉迟国公到屏风下站好,将兵器握在手中,只当你面前是敌军首领,你俩人在对拼气势即可。”
这一番话简单明了,尉迟敬德一听就了然,当即左手抄起钢鞭,右手拔出宝剑,一摆架势,眼神自然看向虚空中的假想敌,瞬间进入了状态。
不得不说,单纯也有单纯的好处,像尉迟敬德这样,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一瞬间就入戏,将自己的气势表现得一览无余,直叫纪颜在一旁看着,都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顷刻间就从胡搅蛮缠的老小孩儿,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这等气势,要是真有人敢跟他比拼,只怕片刻就会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