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他请个大夫看诊,可千万不要落下什么毛病。
他闪身落在主院时,声响不像平日里悄无声息,只因还带着没有意识的人。
略微抬眸,云白蟒袍身影已经伫立在正厅门外。
“主子。”
蓝慕瑾神色晦暗的望向跪地复命的暗八,又将视线落到他横抱着的人身上。
暗十此时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下颌脖颈都已经被血迹晕染,肩背手臂都软软垂落下去。
暗八缓缓将人平放在地面上,简洁低声禀报。
“暗十与三皇子府一名暗卫缠斗,对方疯癫无状出手阴狠,招招都直击要害。”
他顿了一瞬,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主子……暗十……受伤颇重。”
暗十此时就人事不省满脸是血的躺在地面上,是不是身受重伤一看便能看出来,暗八也只犹豫着说了半句。
他不敢对主子提半分要求。
暗卫本身就是没有身份的人。
平日无论是受多重的伤,都不能轻易请大夫医治暴露身份。
只能常备着名贵伤药,至于殒命到哪日,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以暗八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一声不吭。
蓝慕瑾眸色深沉的盯着底下垂首跪着缄默无言的人。
微微侧身望向了正厅门内,朝着宴席边默默等待的老者谦恭开口。
“还需有劳先生看诊一番。”
老大夫是有意避嫌,所以并未随之走到门外。
此时听皇子请自已看诊,立时从桌旁起身,精神矍铄的快步迈步走至殿门口。
便见到方才像影子一样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还带回了另一个人。
好似是重伤不醒的仰躺在地。
瞬时没有多想,步伐稳健拾级而下,朝着昏迷的人直直走了过去。
因暗十是躺在地面上的,老者几乎是连个犹豫都没有,屈身撩开朴素长衫。
就那么席地而坐。
也丝毫没芥蒂衣衫被土尘沾染,伸手探向暗十血迹污浊的颈项,指腹霎时沾染了一些鲜红。
暗八赶紧从怀中取出了一方常备包扎的布料,递给老者擦手。
老大夫接过随意擦蹭了下,并未耽误将暗十垂落的手腕执起,专注查探脉搏。
暗八静默没有动作的等待着医者诊断,心中紧张。
盼望着可千万得有救。
静探了一阵脉搏,老大夫看向暗十沾染血迹的颈项,开口道。
“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来,血迹都要呛进喉咙去了。”
暗八的指尖抖动了下,收紧指节没有动作。
殿下能让医者给暗十看诊,已经是宽容大度,怎可还取下面具,彻底将容貌暴露在外人眼前。
重伤
眼看着暗八连个动作都没有,老大夫才意识到是皇子府规矩甚严。
不能将面目现于人前,否则也不会戴着个凶恶丑陋的面具了。
“老朽确是外人,但也只是个大夫。”
“在老朽眼中,病患并无面貌区分,也并无身份高低。”
“只有病症与伤处,只有性命与生死。”
言语平和而令人钦佩,但暗八仍然没敢有动作,只垂眸看向暗十血迹已经渐渐显现干涸的衣领。
视线中出现一抹莹白,垂坠的锦缎蟒袍衣摆下是一双墨色暗绣鞋面。
停伫在近前。
“听先生话,将面具与污浊的黑巾全部取下。”
皇子清浅平缓的音量让暗八心房颤动,迅速伸手将暗十下颌处湿漉漉的黑巾解下。
又迅疾利落的摘取面具。
动作间不拖泥带水,但手指隐约带着一丁点的颤抖。
他被黑布蒙着的唇角也微微颤动,眼眸隐现一丝酸涩。
殿下宽宏。
已经被鲜血浸染大半的面具取下,人事不知的暗十紧闭双眼,冷硬的剑眉都随着失去意识变得松缓。
脸颊口鼻处是逐渐泛黑的鲜血,已经略微有些干涸。
将年岁尚轻的容颜晕染的一片狼藉,仿若已经从生死攸关中流逝了大半的鲜活。
医者还没给出诊断。
暗八只能将已经沾染血迹的布料团在手中,不断的擦拭暗十口唇边上的鲜血。
老大夫略显苍老的指节从暗十胸腹处轻轻按压,看似都没有用多大力。
可神志不清的人却突然起了反应般,又吐出一口鲜血,从嘴角涌出顺着下颌流淌。
将暗八不停擦拭的手和布料全部染湿。
暗八的手更抖了,生怕医者会突然说出一句“老朽尽力了”。
整个人都显得紧张非常。
“受的内伤颇重,好在脏腑未受太大损害。”
这句话好似就是解药一般,给了重伤的人生机。
也让担忧的人揪紧的心绪缓缓放下。
只听老大夫语气平静,没有表露丝毫难解难治。
“你先将人带回住处,清理身上血污,我开几副药给他温养去淤。”
沉默半晌的蓝慕瑾也无声松下心绪。
开口吩咐“先将他带回去。”
暗八瞬时听命将暗十抱起,片刻不停的带离了主院。
蓝慕瑾朝着院门外的下人吩咐。
“准备净水。”
而后朝着白老先生恭敬告谢。
“辛苦先生。”
老先生连连谦逊回应医者本份,心中对眼前的皇子更有了几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