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笑意微敛,“你娘那边……唉,就随她去吧。”
“您不怪我惹她生气就好了。”许持盈从来都是这样的,与母亲生出嫌隙之后,便会担心给父亲带来烦扰,很是不安,“有些事,她的想法,我明白,您的为难之处,我也明白。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语毕,很苦恼地挠了挠额头。
她许持盈,真的不是无缘无故责难谁的性情,也从不是受不起委屈的性情。她只是……从来就不能忍受母亲的指责、轻蔑、嘲讽。
真的,受不起。
只要母亲流露出那些伤她的样子,她就会立马变成随时要炸的爆竹。
兴许是爱之深责之切的缘故?——偶尔,她会这样反思自己与母亲年深日久的矛盾、冲突。
许之焕笑容更为和蔼,“归根结底,是我的过错。我会尽力让她明白、体谅一些事。她嫁我的时候,许家门第并不似如今这般显赫,魏家也只是只有爵位而无实权的门第,在当时,她所做一切都是应当应分。而到近些年,许家声势日隆,她该是心思还留在原地不变,便会忽视、轻视身边一些事。慢慢来吧,不论有怎样的事,她就算做错事说错话,但还是盼着你的处境更好一些。”
许持盈一笑,“但愿如此。”随即,闲闲地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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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郗骁与沈令言相继来到无名山下。前者要核对刚刚讯问出的口供是否属实,后者要帮前者核对。
郗骁的问题接踵而至:
皇帝是在下山时哪个位置被暗箭射伤?
以她来看,在哪个位置行凶之后能够迅速逃进山中的密道?
凶手得逞之后,什么时候逃离宫廷是最佳的时机?
凶手又是不是早有准备?
沈令言一一答复,态度和他一样,只是公事公办的平静、冷静甚至麻木。
她把萧仲麟被射伤的准确位置指给他;告诉他,在她来看凶手最宜得手或是最适合出手的位置;又如实告诉他,逃离宫廷的时间已经无法查证,她对此已做足了工夫,但是对方很聪明,该是选择了最好的时机,所以才让她许久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最后告诉他的是:凶手的确是早有准备,最起码,山中的密道之内,便储存了不下五种令人暴毙的毒|药或是暗器。
郗骁认真地听她说完,微一颔首,指一指密道:“能带我走一趟么?”
她语气谦恭:“王爷吩咐,下官不敢不从。”
郗骁忍不住笑了,笑容里有着满满的嘲讽。只是,嘲讽的是谁,只有他才知道。
他抬手,“请。”
沈令言拱手一礼,“是。”
有影卫寻到密道机关,轻轻按下去,便有一道忽然天成的石门打开来。
郗骁打手势示意其余人等不要随行。
影卫都已知晓此事关乎皇帝,需得保密,对他此刻的行径,一概默认为他对影卫的不信任,加之沈令言不曾反对,也就保持沉默。
沈令言率先走进密道,取过放在入口的风灯,点亮之后拎在手里,缓步前行。
这条悠长、静寂、阴冷的密道,贯穿整座无名山。郗骁已经了解这些,一面走一面问道:“这条路要建成,起码得一半年的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