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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如今他有时候还会在梦中还会看到窈娘。她侧身坐在宽大的窗下,面色宁静。她对他的雄心和野心从不激动。

“霈霈自会有她的命途……”他记得她这样说。

十年恍如一瞬,人算终究不如天算。窈娘早已驾鹤而归,没能亲眼看到霈霈成为皇后。而霈霈的皇后只做了不到两年,如今隐居在清隐宫中。

清隐宫已经重新收拾了一番,但仍掩不住陈旧寂寥之气。宫殿墙壁上有新补过的痕迹,院中绿树成荫,多是苍郁的古木。伺候萧皇后的宫人都沉默寡言,失去了得意之色。

还好萧皇后本人并不像身边人那么消沉。她固然还在为夫君的早逝伤心,整个人都消瘦了,但精神尚好,眼睛是活的。

萧从简给她带了一盒滋补养生的膏药来。萧皇后接过来,只说:“父亲放心,我在宫中一切都好。冯皇后为人宽厚,一到宫中就来见我,这样忙的时候,她还不时过来。等过段时日,宫中不这么忙了,我打算办个书社,在宫中组织一批女官修补旧书,刊印新书,并教宫女识字。还有清隐宫后面的玉垒渠,到夏天时候该清理一番,旁边我想叫花匠再植些桂树,给渠边用武康石重砌……”

似乎有许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萧从简说:“我会叫人给你送五千两银子,做书社之用。”

萧皇后笑着摇头:“我在宫中不缺银子,宫中每年给我拨的银子我本就用不完。”

萧从简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原本就对奢华的衣物首饰并不太在意,守寡之后就更加朴素,确实不会缺钱。但他总归担心她。后宫和朝廷一样,大多是势利眼。

“你和你母亲很像,”萧从简说,“她对你做不做皇后一向淡然。我想你的性子,像这样安安稳稳的更好。”

萧皇后自觉无愧祖宗无愧李家,但对着父亲,她确实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她很清楚汝阳王向来不是萧从简的首选。最后在李家和父亲之间,她还是选了李家。

但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父亲……”她没能把话说出口,这件事情已成定局,无谓再多辩解一回。

萧从简知道她的心思。能扶霈霈做太后固然好,但他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再加上他清楚霈霈的性格,她像她的母亲,不是狠心的人。所以他才早早就派了萧桓去淡州做准备。

哪怕李谕像从前一样混,他也认了。何况李谕在淡州一年间的表现他一直有所耳闻,确有好转的迹象。但到底是真的洗心革面了,还是心机变深沉了,学会忍耐和伪装了,还有待商榷。

李谕进京之后的行动,他总体还是满意的——除了带了个无足轻重的韩望宗来,其他没有乱来,没有打算对朝中他的人动手的意思。

今天他试了试李谕,回应也不错。只要能在这段时间稳住朝局,就不怕后面掀出什么风波来。

三天后,李谕正式登基,祭告了天地祖宗,之后在东华宫正殿司仪祝祷声中接了玺印,群臣跪拜。第二天追封了云淑妃为高宗皇帝的皇后,册封了冯皇后,又隔了一天册封两个妃子。

李谕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这繁杂的仪式——只有这样尽力抽离出来,他才不至于太累着自己。衮服比他想象得重,天气也比预计的要热那么一点。只要他耐心观察,他能看出来有个别人是发自内心地激动,比如赵十五。还有些人只是在随大流,像牵线木偶一样听从司仪跪拜的指示,虽然他们看上去竭力保持一脸肃穆,但李谕总觉得他们并没有真的在想什么实际问题。

只有萧从简,率领百官的萧从简,他看上去思绪一刻都没有停止,神经绷得紧紧的。

李谕温柔地看向他,萧从简正好抬起眼睛与他对视。于是在这个异常庄重的时刻,李谕向萧从简微笑着眨眨眼。

萧从简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李谕明白为什么,因为他刚刚可以说抛了个媚眼个丞相。媚眼.gif,希望丞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