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意瞟了七裳一眼,转头从方寸小玻璃窗口向外看了看,外面灯火通明的大病室里,仍旧一派繁忙,他表面上冷厉,但心里却分外明白,今天这七字头,可惜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七裳,不管前因是什么,造成的后果……你该知道如何承担。”
七裳艰难地抬起头,也朝那小窗口望了一眼,从他的角度,只看到反射在墙壁上的绰绰人影。他疲惫地牵起嘴角,苦笑。不用想,也清楚,今天无论如何都真的过不了这关,只是脑子里翻出以前的种种,奋斗,挣扎,努力……人生兜了一个圈,竟又回到原点,这多少有些戏剧性。七裳甩甩头,苦涩。
“嗖……啪……”第二轮鞭刑,刻不容缓。
持续的鞭刑,没有尽头。
意识渐渐涣散。
七裳一开始还习惯性地在心里计数,后来,疼到全身麻木,眼前发黑,几次靠着粗盐水淋下来,才保持一线清明。他再没有多余精力去计算,是否过了自己的极限。
眼前的人,一身鲜红尽染,鞭子带起来的血珠和碎肉上下翻飞,仿佛凌迟一般。饶是蒋天意身经百战,也有些看不下去,准备出去透口气。
手刚搭上把手,外面骤然响起巨大的喧闹声。
“堂主。”伴着很大的重物坠声,很多人惊呼。
“陆老二,你也配跟我讲刑则!”一个张扬的女声,挟着怒气,在喧杂中十分清晰。
蒋天意往门边靠了靠,回手示意停鞭。
追命的鞭暂停,七裳脱力地伏跌到地上。血泊里,颤抖着仰起头,绝望的眸子里,亮起点点光彩。
“你也猜到是谁来了吧。”蒋天意回头看他。
外面喧杂声渐响,另有一个威严的声音,不高,却沉,压住众人,“老头子我倒要看看,谁能凌驾到集团规矩上面去。火执事,人已经让你伤成这样,寄下你那个七字头的过先不说,你就先逃不过刑则。”
七裳猛地怔住。
一个侍卫从另一个门跑进来,在蒋天意耳边低语了几句,蒋天意脸上也变了色。
七裳目光追着他的表情,又调回窗口,眼里的光彩像坠入冰洞,只闪动了一下,就迅速暗淡下去。
出营(3)
这话明显过重。外间难耐的沉寂。
几秒钟后,那个张扬的声音冷笑,“华叔,我尊敬你是集团的老人儿,才叫你一声。哼,堂堂长老堂的执印,却也是这么倚老卖老,护犊子。”
“你……”老人惊怒地语塞。
“放肆。对长老不敬,小小执事,想翻天?”有人喝斥。
“呸,别跟我摆谱,我这个执事是大是小,由不得不相干的人说废话。”冷硬的话,激起外间一片激动声
接着开始含糊不清地争执着什么,隐隐有响动。
“人,我立马就要带走,西区的事,轮不到别人插手。”一片拉枪保险的声音。
里间一片沉默,压力骤增。打手们都紧张,呼吸急促起来。
蒋天意脸色不好起来。回过头,盯着血泊里的七裳看。这个七字头虚弱地半伏在地板上,略有感应地仰起目光,失血过多,伤也很重,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一双漂亮的眸子,幽深幽深的,方才的一点光彩,仿佛被冰水浇了一样,暗淡得寻不见。
叹了口气,蹲下身,揽住七裳的肩,扶他半坐起来。七裳愣了一下,侧身躲了躲,艰难地撑坐起来。
蒋天意知道,七裳是怕蹭自己一身血,训练营里出来的孩子,不只是能力过硬,举止细节上,营里更是抠得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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