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由自己。”
“爹这些天老了许多,他说只要你肯认错,便不再追究,往后给你封个闲散王爷,就当这件事不曾发生过。四弟,逼宫篡位是杀头的罪名,爹却想方设法要原谅你,他如此待你,你呢?拿着刀抵着爹的脖子,你就是这么尽孝的?”
贺翦抬眼看着他,与他对视良久,眼底越来越沉:“我只是不甘心,我做得再多,做得再好,仅仅因为我是庶出,就永远比不了嫡出的大哥二哥。”
贺翡皱眉:“你在怨恨爹?”
“是。”贺翦眼底浮起冷光,“我年幼时也以为父亲待我们都是一样的,可后来却知道了一件事,就改变了看法。我娘生我难产而死,她临死之际一直念着要见爹最后一面,可那时候爹不在门外,他去了大房,因为二哥生病了。”
贺翡愣住:“你听谁说的?”
“府里的张嬷嬷,她以前是侍奉我娘的,有一年忌日,我听到她在我娘的坟头念叨,之后便去问她了。”贺翦冷冷一笑,“看出来了么?我娘不过是个侍妾,侍妾的性命,哪里比得上嫡子生病来得重要?”
“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贺翡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同为庶子,他与自己的想法会天差地别,最后闷声道,“爹不是忘情薄义之人。”
贺翦面露嘲讽:“我当初抓到那些探子,爹怎么说的?他说我行事鲁莽。攻下安平郡,我又往北占了一座城池,明明诸事顺利,他又将我教训了一通。这样的事还少吗?若换成二哥,必定是一番父慈子孝的场景。我做什么都比不上二哥,不是因为我比他差,而是因为爹心存偏见!这次逼宫,我并没有想过要害爹性命,不过爹是不会相信我的。”
贺翡见他说的坦然,心头一酸,忍不住抬手握紧他的手臂,艰难道:“四弟,爹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是你对他心存偏见,你去向他认个错,行么?”
“认错?”贺翦任他拽着,却是一动不动,眼中渐渐浮起一层雾气,“我对自己所做的事,没有后悔,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到阿玉……”
“你怎么这么固执!”贺翡气得一拳砸在他肩上,把他狠狠掼倒在地,颤着手指着他,“你认不认错!”
贺翦闷声笑起来,撑着地重新坐起,再抬起脸时,眼角已经湿润一片,只得扭过去看向另一边,低声道:“我不会认错的,成王败寇,我认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你真是……”贺翡心口直抽,黑着脸颤着手恨不得戳到他脸上,在牢中转了几圈后,怒气冲冲地大喊,“来人!给我开门!”
很快有一名狱卒跑过来,战战兢兢替他将门打开。
贺翡走到门外,又转过来狠狠瞪着里面的人,气得牙根都咬痛了,怒道:“你再给我好好想想!”说完抿紧嘴唇,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