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将他拖下去的时候,我陡地出声:“算了。”我有些恍惚地看着一屋子的下人,“……我想起来了,是我瞎放,忘了放哪儿去了。”
今天,我一直等着徐栖鹤回来,想了颇久,还是没能忍住问他这句话。我一直觉着,他是个极好的人,不管他对别人如何,对我,从来都是温柔解意,呵护备至。他看着我,那目光实是让我心口猛地一揪,我明白——若是、若是他说,不是他拿的,我就信他……
怎想,下一刻,我就听到一声:“不错。”
那双眸子一片清明,他面色平静,坦荡地道:“是我做的。”
我呆怔地看着他,起先,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冬夜一片静谧,屋子里只有香炉滋滋燃烧的声音。
“那……”我静了好一阵子,轻声问他:“东西呢?”
“扔了。”徐栖鹤回答得极快,像是早就盼着这一刻。我又问:“扔哪儿了?”
徐栖鹤转过来坐在椅子上,他慢悠悠地拿起了杯子,抿了一口,轻轻地丢了一句话:“扔进火盆子里了。”
我一脸木然地看着他良久,跟着就转过身要走出去,背后猛地响起“铿”地一声,杯子被他给摔在地上。
“你要去哪?”那声音极冷,直叫人从心底感到胆寒。我讷讷地应他说:“我……要去,把东西找回来。”
可是我还没踏出半步,身子就被人从后方扳了过去。徐栖鹤脸色变了,一张玉容寒若冰霜,眼里闪烁着怒火:“不许去!”
之前和我相处时,他老是说我胆子小,经不住吓唬,所以从第一天跟我说话,就总是轻声细语,从来没有像这样子过。我一脸瞿然,那捏着我两肩的双手渐渐收紧,那双眸子敛了敛,我听见一声突兀的轻笑:“吓到了?”
他的手陡然一松,我踉跄地退一步,扶住了案子,有些茫然地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栖鹤走了两步:“为什么?”他娓娓说道,“我自小,身子不好,府里上下都对我小心翼翼,连父亲也偏袒我几分。你说,是为什么?”
“他们当我不知,可我比谁都清楚。”徐栖鹤背着双手,神色淡漠:“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注定早夭的命。”
我一震。徐栖鹤回过头来睨着我,眼眸虽是盈盈,却是暗藏寒光:“就是这个眼神。父亲这样看着我,母亲这样看着我,大哥他们这样看着我……”他轻声一笑,极是刻薄。或许,他以前那温柔体贴的模样,皆是假象,现在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他。
“——连你,也这样看着我。”
“因着我的身子,从小,人人都让着我。你知道,这也代表什么么?”徐栖鹤声音渐冷,苍白的双手攥紧,咬牙道,“在所有人眼里,不管我做什么,样样都不如大哥和二哥……!”
“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羡慕大哥和二哥,大哥能征战南北天下,二哥随父亲踏进朝堂,我呢?”他指着门,“在我少年之前,我连这一扇门,都走不出去。我每一日、每一天,都只能关在这间屋子里,什么都做不了……”
“鹤郎……”我怔怔地一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