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总对我耳提面命,让我恪守本分,不可与兄长相争,若是运气好,将来大哥继承祖业,也会多匀出我一份,娘儿俩不至于流落街头。后宅里的女子便是如此,即巴望着离开这座牢笼,又好似根骨都烂在此地,一生都脱离不了。
酒至半酣,一人道:“听闻沈兄前些日子得了一双璧玉,莫怪这几天都找不来人,可让瑾月姑娘伤心坏了。”
“我还当你们这几个人今日是作何,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大哥起了起身子,遂见他招了下人,说,“去把青玉和紫玉带来。”
候了片刻,一双少年少女走了进来。
那是一对孪生兄妹,一人着青一人着紫,两个人不但长相一样,连声音动作都一致,跪下来道:“青玉(紫玉)见过几位爷。”
那几个公子见了人,纷纷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是双解语花。”
那对兄妹本是娼伶,模样不仅标致,还能歌能舞。他们一人击罄,一人挥袖而舞,歌声如莺:“单枕不解灯灰意,双臂轻舞抚玉桃……(注)”这一出口,便是淫诗艳曲,直听得我耳根红透。可其余人却饶有兴致,我大哥更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后来诗兴大发,便当场吟了一首,其他人交口称赞,接着有一人叹:“沈兄有如此才华,可惜、可惜,真是珠玉蒙尘啊——”
大哥上京科考两回,每一次皆名落孙山,这些年他郁郁不得志,日子便越发荒唐,夫人偏宠他,尽遂他意,我爹也管不了。
“唉!”大哥挥袖,“子闲志趣不在朝堂,在这乡间里,过着闲云野鹤日子,何须去到上京,看我那叔伯们的面色!”子闲是我大哥的字,说来,我沈氏在京中贵为七氏,非要提大哥安插一个职务应该并非难事,只是,大哥到底在这小地方作威作福惯了,让他去本家伏低做小,便是我爹执意,大哥怕也是不肯的。
我正神游,未想大哥还惦记着我,冷不丁地将我拽了过去,我手里的书也掉在地上,那夹在里头的风月册,自然是藏也藏不住。在我慌张地拿起之前,大哥便抢过那册淫书翻了一翻,接着便一脸玩味地看着我,道:“小四,不想你看着老老实实,也好这口——”他促狭地在我脸上拍了拍。
“大哥,我……”我自知百口莫辩,脸红得几欲滴血。大哥倒并未怪罪,只像是看着笑话,却仿佛又有几丝施舍地道:“也是,你也到了这个年纪,这院子里的都是短浅妇人,等会儿,大哥便给你送可亲的两个女子,好好教导教导你。”
我羞窘难言,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大哥却像是想起一事,叫下人说:“去,把那个壶人给我带来。”
“壶人?”那青衫公子好似起了兴致,看看大哥,“沈兄本事通天,居然养了一个壶人在府上。”其他人也看着大哥,我却是心中讶异。我从那些异志上读过,所谓壶人,是天生身子残缺之人,例如女子无胸乳者,或是一身两头,总之异于他人,多引为不祥,往往一出生就被淹死盆中,大哥还把人藏在屋里,这无疑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不过须臾,那壶人就带上来了,是个男子。看他四肢也健全,并无哪里怪异,莫怪没人发现。他模样生得还算清秀,皮肤有些黑,比起我大哥院子里那帮群群莺莺,还是逊色不少。
大哥说:“把衣服脱了。”
那男子想是被调教过,如此多人面前,脸色竟变都不变,就解开衣裳。只看他上肢精壮,还有些旧伤痕,想来是做过不少苦力。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