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浓敏锐地发现新港对他的气氛不一样了,dj部的姑娘们除非必要否则不跟他说话。他仍然能听到她们在谈论诸如哪个客人很草狗,买单时啰哩啰嗦;哪个客人很色,一直在占她们便宜要约她们出去开房,诸如此类他以前插不上话的话题,现在更加插不上话。
连许饽饽这个对他很热络总跟他没话找话的老江湖,从那天之后见到他也就只是笑笑,说话不痛不痒,客套的显而易见。
他对这种环境感到腻烦,他在新港充其量一个月最多能赚个三四千,这点小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想走了。
可又舍不得。自从那天两人把话说开后,他很少再见到舒照,偶尔在电梯里碰到,两人连一句话都不说。
他看着舒照恢复他的冷漠高傲,一如往前那样光鲜亮丽,对别人刻薄或者肆意笑骂,却对自己视如空气。
莫浓有时会恨他,好像自己的心意从头到尾对他来说都一文不值,分手后至少该难过一下,可舒照全然没有,整个人还仿佛甩掉了累赘,竟一天比一天更耀眼更开心了。
莫浓决定自己也要过得更好,万一哪天舒照会后悔没有答应他呢?
他找了个代班的小姑娘来新港替他打工,工资三七开,一切交代完毕后,他就真的走了。
他先是回衢州待了几天,而后跟朋友转战去外蒙,在那里他找回了从前的自信与活力,每天飙车赛车不亦乐乎。只是每当想起舒照他就吃不下饭,心里总咯噔咯噔跳得慌乱失常。
其实吃不下饭的不止他自己,舒照近来的胃口也一天比一天差。
每天对他来说最大的挑战就是吃饭,前几口食不知味,吃到后面就像在□□,每吃一口都想吐。舒照每回都用巨大的毅力强迫自己忍住恶心,就这样从一开始的一天三顿,到后面一天两顿,一个星期后他每天只吃下午起床那顿饭。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特意控制自己除非必要否则不喝酒,但他这个工作性质,哪有一天能不喝?
有天晚上两点,舒照还在公司,胃就疼的受不了,冷汗前赴后继的往外冒,坐在椅子上站都站不起来,一直到天色大亮,他才勉强缓过气回家吃了药休息。
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生病不能生病,生病得花钱啊!
结果转过天他又在一帮人的起哄下吹了一瓶啤酒。才一瓶啤酒,对舒照来说这算什么?但他回家以后活活疼晕了,晕之前还记得给自己打了120.
他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周边人来人往,不时有人被送进来或者被推出去,每个病人身边都有家人和朋友。
医生站在他床头,轻声对他讲:你是急性胃炎,得做手术,有没有能联系的亲属,得找人来照顾你。
舒照茫然地望着医生头顶的白炽灯,那时他想:自己独身在外漂泊,半个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朋友也寥寥无几,真要是死在手术台上,估计都没人知道,说不定得等尸体在太平间里冷冻个个把月,才有人想起他的失踪,出于好心来给他收尸。
医生掏出他的手机翻出通讯录,他在那一长排标有各个名称的黑色字体上巡视着,当他看到“好青年”三个字,真的想给他打个电话:
我生病了,你来照顾我一下好吗?
他此时脆弱得像张纸片,如果莫浓出现在他面前,用那关怀的目光凝望他,他说不定会哭个一两滴泪表示他的感激,和那一点点动心。
但他的目光终究掠过莫浓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