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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照对情浓 刀刺 1787 字 7个月前

“梦……”他说,“我总梦到自己被人追杀,有次我梦到自己在一座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楼梯上跑,一圈一圈,楼上有人追我,拿着刀,我从楼梯上连滚带爬地往下逃,那人离我越来越近,我就翻身从楼梯上往下一层跳,跳到半空,我特别害怕自己摔死,但我没有死在那些楼梯上,我死在了楼道口。

出口就在不远处,但我脚下一滑,猛地就在楼道口跌倒,身下都是污水,好多老鼠从我身边跑过,那个人出现在我的上方,看着我的血不停流,说‘死不了,拖回去接着卖。’”

他最后一句话瞬间吐露出他可能在隐藏的过去,令莫浓心惊胆颤,他在心里说不会的,可隐约已经察觉那些过去是多么黑暗。

莫浓萌生一丝退却,他在害怕,怕触碰舒照的那些恶梦,因为那同样让他感到抑郁。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饭馆里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就剩他俩,大厅开始关灯,有个女服务员捧着

本子过来。

舒照连忙说:“买单,我们这就走。”

女服务员摇摇头,递给舒照一个本子和支钢笔,她在他们对面坐下,操着一口蹩脚的闽南普通话道:

“阿照,你帮我把这首诗再写一遍好吗?我儿子啦,老师说他的字不好,他写作文,总因为字写得不清楚被扣分诶。我也……”女服务员羞赧地笑了笑,“我文化水平也不高,我帮他请家教,啊一个钟头要六十块嘞,那老师教得也不好,我儿子还是那样子。我知道你写字好看,你帮我抄一遍,回去我让他照着描。”

舒照拧开笔盖,莫浓见状赶忙把碗盘推开给他腾出地方,只见舒照坐姿笔挺,一手压平纸张,一手握着钢笔开始写到:

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他这一手字写的实在漂亮,干净飘逸,结构工整。其实越简单的字越难写,例如人、心、一,看着很简单,要想写得漂亮却不容易。

舒照这个“一”字就好看,见字如见人,他这手字却比他这个人可简洁明了的多。

他把本子还给服务员,那女服务员不住道谢,还送了他们一碟水果,非要让他们多坐会儿。

“你的字很好看,怎么练的?”

舒照笑言:“我姥爷、就是你们说的外公,他是个书法家,我妈就想让我跟着他学毛笔字。可惜我姥爷偏心,喜欢他孙子,不喜欢我,应该说是严重不喜欢我,外加我小时候偷过他一块橡皮,他老人家记了很久。我妈又好强,一定要让我事事超过别人。我一个是被我妈念叨烦了,一个是觉得我姥爷不公平,为了争口气,小学三四年级就开始练连体字。

练到初中,终于写了篇大作给我姥爷看。我姥爷一看,说我没天赋,骂我不会走就想跑,写出来的字光有形,没有灵气,太死板。我一生气又练了好多年,去年他去世前,我跟表哥写了两副对联,所有人都说我写的比表哥好看,唯独他说我不好。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字不好还是我的人不好,反正就那样了。”

莫浓不仅有些惆怅,对比自己,舒照真是个倒霉孩子,悲剧收场的初恋,境遇波折的家世,不太受宠的童年,真是够苦的。

两人走出饭馆,等在路边打车,莫浓想什么都摆在脸上,舒照实在看不得他那可怜的表情,就说:

“不用同情我,这种经历,大家都差不多。你同情不过来。”

“我不是同情,”莫浓叹了口气,皱眉看着他,“我就是……就是心疼。”

舒照有些倦怠的在路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