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照!”宋先生再次叫住他,“你真的不愿意陪我?”
舒照淡笑着摇摇头。
“那陪我喝一杯,你再陪我多坐一下。”
舒照倒了杯酒递过去,宋先生决然道:“干杯。”
舒照拎起一整瓶芝华士,中间连气都没换直接吹瓶。
宋先生大赞好酒量,舒照又拎过一瓶,在他火热的充满羡慕与青睐的目光里灌进满腹冰凉的液体。
直至还剩最后小半瓶,他才停下这玩儿命的喝法,给宋先生倒了半杯,轻轻放在他面前。他余光里瞥到宋先生仿佛轰然老去了无生息的身躯和面庞,是的,即使陪他多坐一下舒照也不愿意,他宁愿一口气喝死,也不愿意陪他有说有笑的啜饮。
满肚子的穿肠□□似乎随着他的步伐在胃里晃荡,手脚冰凉腹部烧灼,然而头脑却愈发清醒。他穿过那条灯火辉煌充满各种声音的走廊,来到尽头的卫生间盯着自己的脸。
他眯眼,镜子里的人也眯起眼,他皱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皱眉,可他觉得这个人如此陌生。
他好看么?不过是面无血色冷冰冰的一具皮囊,值得那么多人去爱慕、去算计,甚至疯狂么?
世人都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却没问问美爱不爱世人。
他想起刚来乌兴的那年,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想起那些如同阴沟里卑微肮脏的蛆虫为了生活做出的勾当,想起别人对他的侮辱,嫉妒,种种令他作呕的举动……然而最令他作呕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他此刻迫切的希望能把自己灌晕,然而那些酒精没给他的思维带来一丁点的冲击和拖累。
千杯不醉,简直是个笑话。
莫浓前一晚听到沈叉叉说舒照玩儿命喝酒的事,他是不清楚舒照的酒量到底有多好,但一连吹两瓶洋酒的人他还真没见过。
他买晚饭时顺手就买了份粥,心里想不知道自己吃不吃得下,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在舒照身上拐了个弯。
结果他刚踏上通往化妆间走廊的楼梯,就看到舒照躺在靠窗的那排办公桌上,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灰衬衫,靠窗那侧摆着两瓶气味冲鼻的酒瓶,
他拎起酒瓶一看是瓶五十三度的二锅头,喝得一滴都不剩,他还真是想把自己给喝死?
莫浓阴晴不定地打量着桌上的人,见舒照一手遮住半张脸,只能看到他挺拔而薄削的鼻梁和像是带着笑意的嘴唇,他的皮肤太苍白,人又瘦,怎么就有些死气沉沉的感觉。
“欸?舒照,醒醒?”
舒照挪开手,眼底一片清明,“干嘛?”
他态度也不好,一张脸面无表情,又是那副不近人气的模样。
莫浓心里暗气,手上却晃了晃袋子:“粥,喝不喝?”
舒照干脆再遮住脸别过头,“不喝。”
莫浓皱了下眉,手背拍了拍他的胳膊,“起来,喝完粥你再睡。”
舒照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烦?又不是给我买的,我不喝。”
“就是给你买的,”莫浓把粥往他脸边一摔,“大姨太说你昨晚没回去,特意让我早点过来看看你。”
舒照喷了口气,“事儿妈!”
他跳下桌子直接拉过木椅,也不去莫浓的化妆间,老大不情愿地掀开盖子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