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垂歌苦涩一笑,又回头望了望,眼中闪过狠戾,他按住了手中的剑。
谢疏影在原地站了许久,正欲离开之时,一道剑气袭来。
谢疏影闪身躲过,道:“慕垂歌?”
慕垂歌冷笑一声,道:“莫要以为你替她做了那些事,我便会将她拱手相让。”
谢疏影一滞,身上也被慕垂歌的剑划出了几道伤痕,他喃喃道:“是我心甘情愿。”
慕垂歌眼中的嘲讽更盛,冷冷道:“何必做这深情的模样?上一世时,可未曾见谢公子如此深情的模样。”
上一世?谢疏影身子一晃,莫非慕垂歌也是前世之人?
谢疏影来不及说话,便听慕垂歌幽幽地道:“你心甘情愿为她做的事,我也曾心甘情愿为她做下,不论前世,这一世,你输了。”
“莫要再来寻她。”
慕垂歌说完便转身而去,留下一道挺拔又萧瑟的背影。
慕垂歌想,或许他们两人都输了。
这世上有万千种颜色,但他要去哪里,才能再寻到一个连蒹葭?
连蒹葭早已死在了那场围剿中,他想为她掩去风霜,想为她除去荆棘,但每一道伤,都无法被抚平。
在夜里折磨他的那个名字,并不因岁月增减,而磨损颜色。
她是无法抚平的伤疤,是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早已长在了他的伤口里,每每回想起,便是伤口裂开之时。
“若是骗你,让疏影一辈子求而不得。”
他随口许下的话,竟是在许久以后成了真。
谢疏影缓缓念道:“连蒹葭。”
连蒹葭三字,困他,缚他,缠他。
他怜她,欺她,恨她,爱她。
他爱她笑得清婉,恨她不肯活下去。
他爱她如月色动人,恨她不肯入梦。
他爱她倔强如冰雪,恨她倔强如冰雪。
她如求不得的月色,时时在眼前,却总不肯入梦来。
谢疏影闭上眼,那人的身影仿佛又浮在眼前。
那双手,也曾握在他的手心,那双眼,也曾只看他一人,那个人,也曾钟情于他。
但沧海桑田,他早就遗失了那颗满是疮痍却爱着他的心,连同那个笑得动人心魄的连蒹葭。
这世上最大的痛苦不是她不爱他,而是他还记着她,连同所有的爱恨,但她却早已忘却。
他受过最痛的刑,不是皮肉之苦,而是有她的记忆,这记忆,总是在夜里一遍遍地凌迟着他的心。
一道黄色的身影立在身前,她神色清冷地道:“你可想好了?你果真愿意用这武功和心头血换重来一世的机会吗?”
眼前浮现那道血色的身影,谢疏影掩去眼中的悲痛,道:“固吾所愿也。”
琉璃看了谢疏影一眼,眼中闪过疑惑,道:“她死前执念太重,重活一世,看似多情却无情,或许难有人使她动心。”
“她活着,我活着,我总是要去追逐她的。”
“情为何物?”
“情字于我,是困顿,是痛楚,是求而不得,是心有不甘,但偏偏,连蒹葭她总是能教我对这世间的万般苦难都甘之如饴。此般种种,皆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