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炎门。

“哥哥，为什么突然要走？”柏青如今成熟了不少，可还是喊夜灵为哥哥，这在整个炎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夜灵看着他，“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是柏青啊！”

“不对，你是天岳王族中唯一活着的人，你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等你有足够的力量了，你应该回去为自己的父母兄弟报仇雪恨。”夜灵说话时语气很轻，可每个字都如锋利的刀插入柏青的心头。

柏青固执地摇头，“师父说过，修仙之人不可记挂仇恨，需要六根清净……”

“六根清净？你吗？”

柏青惶然后退，他逃避地低下头，感觉夜灵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包括他内心那点小九九。

“苏柏青，不要试图以一个称呼来掩饰什么，我知道你早就不把我当成兄长，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看着我的目光就像是一头正在发情的野兽。”

“不是的，我没有……”

“你的仇可以不报，我的仇却一定要报，我曾在师父面前发过誓，此生不报仇，永生永世生不如死，活在真正的地狱中承受轮回之苦……”

“不要说了，夜灵，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苦的！”柏青拼命地紧紧抱着夜灵，心中满是恐惧，“夜灵，放下仇恨不好吗？那些人，老天会惩罚他们的。”

“我放不下，已经整整一百年了，我从未放下过，你知道吗？我不会死，普通人的仇恨会随着死亡而终结，可是我没有死亡，我甚至连遗忘也做不到……”

“夜灵……”

那一晚，夜灵在柏青怀中尽情地大哭起来，他心中深埋多年的痛苦，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秘密，全部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柏青。

当年不知何人对夜灵进行了暗示，令他对姬家充满恨意，还以为自己是被姬家抛弃的私生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原来，当年并没有周家的羞辱，而夜灵更并非姬家的私生子，他才是姬家未来真正的继承人。

当年夜灵被亲生父亲关入地牢并不是将他遗忘了，而是那日千军万马攻入西雲皇城，父亲为了保护他把他藏在了十分隐秘的地牢里。

谁知负责保护夜灵的亲随竟然早就投靠了敌军，只是他并未告诉别人夜灵的存在，而是偷偷地在地牢里折磨侮辱夜灵，直到某一天那个亲随被人杀害，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夜灵的存在。

或许就是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有人潜入过地牢对夜灵施加了错误的暗示。

夜灵一直以为，他那时候已经死了，即便没死也和死了毫无差别。

只是后来，慕白师父发现了那个地牢，并用涅槃珠的力量让夜灵重新恢复过来，也帮助他恢复了真实的记忆。

但此时此刻外界早已物是人非，西雲帝国不复存在，曾经认识的人全都消失不见，就连刚认识不久的师父也陷入沉睡之中，面对这个偌大的世界，夜灵却不知何去何从。

顺手偷走柏青完全是个意外，那时候夜灵一直潜藏在天岳王城内搜寻仇人的消息，谁知不小心吵醒了正在沉睡的小婴孩，夜灵担心婴孩哭声大惹来麻烦就抱着他一番哄，好不容易哄得安静了，一个侍女闯进来还大喊有人偷孩子，于是乎，他就真的偷走了那个孩子……

夜灵坚持要走，柏青却是无法阻拦的，无奈之下他便去向何岩请求和夜灵一同下山。

这一次，何岩却拒绝了。

“夜灵有夜灵的路，而你也有你的路。”何岩如此说道，脸上是绝对不容拒绝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