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大敌的庄麟与君少优,就说一向超然物外,从不参与京中争斗的长公主长乐,看着席上一直不歇的打量着众人,甚至连自己丈夫都冷落了的平阳,就颇为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个平阳人还未至京都,早已派了心腹手下人带着丰厚表礼一一拜访京中各官宦世家。长乐公主府作为京中一个超然的势力,自然也收到了平阳公主的笼络。对于自家侄女的智慧和手段,身为姑姑的长乐长公主颇为赞赏。但她却不觉得女人的智慧和手段一定要放在与自家人的争斗上。正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大褚虽然民风宽厚,并不像前朝几代那般严苛女子,但时风世俗也就仅此而已。要不然长乐也不会在驸马死后就急流勇退,以半隐世的状态平静的过了这么多年。
一山不能容二虎,庄家的男人生性淡漠,看重权利江山远胜于其他。当年永乾帝为了自己的权柄稳固,不惜牺牲她的幸福眼睁睁看着驸马惨死,其后又想借着她后半生的婚姻笼络军中将士。其残忍冷酷如斯,长乐早就对这个一脉同出的哥哥没了期待。永乾帝的性子如此,庄周也不遑多让。因此在长乐长公主看来,无论平阳此时如何倾力帮扶庄周,等到庄周他日坐稳龙椅,恐怕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有从龙之功的平阳。只可惜平阳自以为聪明,却看不透人心黑白。长乐长公主在平阳未嫁之前,就隐隐劝过她几回。要她出嫁之后,最好能相夫教子,安分守己。如今看来,恐怕平阳也没有听的进去。
想到这里,长乐长公主不觉摇了摇头。
有些人,生就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倔强性子。这种人,你怎么苦口婆心的劝她都没用,非得等到她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了,才知道厉害。
长乐长公主又将视线落在大皇子庄麟一席上,只见两人正趁着席上诸人不在意,悄悄带了儿子彻身出去。长乐长公主眼中微露笑意,陡然觉得这席上气氛燥热,遂同身旁的儿子儿媳悄声几句,也退了出去散散酒意。
平阳公主一直关注着席上众人的态度,但见庄麟与长乐长公主先后离席,眼中微微一冷,笑向龙椅上的永乾帝说道:“陛下您看,这么多年了大皇兄跟大皇嫂还是如此亲亲热热的,真是叫人羡煞。”
永乾帝闻言,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下首空缺的席位,淡然笑道:“你大皇兄跟你大皇嫂向来这样,朕也甚为欣慰。倒是你这孩子,若能有你大皇兄跟大皇嫂的福分,朕也放心了。”
永乾帝虽然是人老了,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这一顿酒宴喝下来,自然也留意到平阳公主跟驸马的关系好像并没有外头传言的那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是皇家婚嫁,向来都与利益粘连,真正能琴瑟和鸣的毕竟是少数,永乾帝看多了这种利益勾结,自然不以为意。不过女儿在外头也表现的如此冷淡驸马,永乾帝还是有些微词的。
毕竟,大褚皇室同这些个传承已久的世家大族相比,可称得上是起于草莽之中。世家多有非议说皇家的教养礼仪不够,沾沾自喜于自家的礼教森严。
永乾帝向来好大喜功,争强好胜,虽然心里头也未必看得上这些没事儿就咋咋呼呼,有事儿就缩起头来的所谓世家,但被人如此指责非议,心中还是不甚开怀。这几年大儿子庄麟不服礼教,取了个男妃已然叫人耻笑皇族的规矩,好在两人感情甚好,如今又收养了义子,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就连多少礼仪大家都羡慕这对小夫妻的长情和睦。永乾帝看在眼中,也稍微觉得脸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