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小姨晕睡过去。当夜她发起了高烧,噩梦连连。
一会儿是妈妈浸在血泊中的脸,满屋浓稠地血腥味儿,萦绕在她鼻端,经久不散。
然后是父亲久远地暴戾的脸,阴森可怖!接着父亲的脸淡去了,换上景初狰狞冷沉的面目,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带着恨不能拆碎她骨头的凶狠眼光。
她在梦里呼救,大喊大叫!
醒过来时,看到小姨担忧得六神无主的脸。她觉得惭愧极了。这个世上真心待她的,只有小姨一个人了。可她却辜负了她。让她操劳又操心。
“小槿,告诉小姨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了?”
她感觉小姨的声音很遥远,听起来怪怪的。而她的右耳轰鸣不停,很难受。
俞槿迷失的表情让小姨更担心了,她重复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嘶哑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好象戴着麦克风。
再然后她的右耳被诊断为中度弱听,她开始了佩戴助听器的生活。
她避开小姨的追问,不肯说脸被打的原因。
与此同时,她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她整夜整夜的失眠,食欲不振,成天神情恍惚。瘦得皮包骨。
小姨心知不对,忧虑于她的状态,不敢逼问她。
莹莹那里她早让小姨帮打电话,托辞要回老家,辞了家教。
后来莹莹给她打了很多的电话,发了很多条短信,她一概不理。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有心力,顾及他人的情绪。
直到最后手机停机。她与莹莹再无联系。那学期的考试,她也没有参加。而那个暑假她第一次,没能出外做兼职。
刚开始是由于她状态太差,而到了8月初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小姨终于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得知真相后伤心得失声痛哭。
直道:“你这个孩子,你这个孩子,你这个傻孩子啊!”
她问俞槿是不是这个人打的她?
已无隐瞒的必要,俞槿点头。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小姨。
小姨平日里温柔和气,是个一句重话也不会说的人。那天气得发抖。
“我们去派出所,我要告他!”小姨悲愤不已。
“不,小姨不要!”俞槿哭喊着拉住小姨的手。
他们家有钱有势怎么告得过呢?而且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最重要是她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一丁一点的牵扯。
小姨望着侄女哭泣的脸,悲从中来。正如她所说,对方有钱有势,手眼通天。她们升斗小民,又单帮无依傍。
好比旧时布衣对官僚,不过以卵击石罢,又哪里来得胜算呢!
到时候,公道不成,反不知会有多少的污水,泼到侄女身上。她还是个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小姨莫可奈何,蔫蔫的坐下。
她望着俞槿的肚子,沉默半晌后言道:
“这孩子不能留!”
不,俞槿大惊,猛烈摇头。
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生下来的。天晓得,她知道自己有孕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有多么激动,有多么惊喜!
暗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