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那晚之后，虽然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但基本上秦衍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少则一两个，多则三四个。

打电话的时间说规律也不规律，但这不规律中又藏着规律。

有时是在早上她刚起床那阵，有时候是午饭或者晚饭那会，但很固定的是，每晚他都会打电话过来。

傅潜拿起手机，长长地喂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一点被无端吵醒的怨气。

“被我吵醒了？”秦衍声音里藏着笑，说得很轻。

“嗯。”

“抱歉，”秦衍单手开着车，边向电话那头解释，“刚刚从颁奖晚会上下来，所以今天迟了。”

傅潜皱眉，细细想着，恍然大悟：“对了，今天是钟鼎奖的颁奖典礼！我竟然给忘了。”

钟鼎奖是国内三大电影奖项之一，其含金量自然不必再提。秦衍去年参演的鞭挞现实揭示社会黑暗题材的《觅路》也入围了其中多个奖项，包括最佳故事片、最佳导演、最佳男配角等等。

这部电影是秦衍在电影圈的初步转型之作。他在其中饰演了一名遵纪守法的人民警察姜刑，这一角色也让他入围了最佳男配角的奖项。

“拿奖了吗？”傅潜问得急切，“最佳男配角。”

“没。”秦衍语气有些落寞，“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拿的，但还是高估自己了。”

傅潜本也以为他能够稳赢，因为秦衍在电影里的爆发力实在令人惊叹，表演情绪拿捏得十分到位，比同期入围的演员出色得多。她当时从电影院出来，还深深感慨了一下这世上可能真的存在天才这一说法。

近期的报纸杂志也宣称他是这个奖项最有力的竞争者。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傅潜也替他失落，安慰他：“秦衍，你是有实力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佳男配角。”

“可是我不想当你心里的最佳男配角。”

秦衍车速慢了下来，电话里的杂音少了许多，“最佳男主角的位置，可以留给我吗？”

听着这句话，傅潜的耳根子一下子红了，她庆幸现在是在打电话，所以电话那头的秦衍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吹吹风。

“我的围巾你织好了么？”

傅潜嘀咕道：“哪有那么快。”

“你前两天不是说去网上买了针线吗？”

“买是买了，”傅潜顿了顿，突然觉得有点心虚，“但还没开始学。”

“哦。”

他那边没再说话。

傅潜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免得自己做无用功：

“秦衍，要不这事算了吧。我觉得我织的肯定不好看，你肯定不会喜欢。我从小就不会做手工。初中那时候。我们班流行给喜欢的人结手绳，就那种最简单的，黑色硬条斜纹的。我学了差不多一个学期才勉强学会。”

“傅潜，你早恋？”秦衍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

“暗恋而已，暗恋。”傅潜强调。

她原本倒是准备去表白的，就等着大功告成之后，拿着自己辛辛苦苦努力的成果再配上她写的文绉绉的情书让那男的好好感动一番，但没想到，她刚把手绳结好的第二天就听到他要转学的消息。

傅潜说完，那边沉默了一会，她都把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都回忆了一遍，他还是没出声。

傅潜刚想把手机拿下来看看是不是没有信号了，就听到秦衍低低地说了句：

“那你现在想谈恋爱吗？”

“……”

“我陪你啊。”

秦衍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无端让人联想起此时的月色。

秦衍话音刚落，傅潜的嘴角就很不争气地上扬，一手摩挲着床单边角的穗子，来回拨弄拉扯。

她舔了舔下唇，学着跨年那夜他的口吻，回道：“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