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依贝在公交车站伫立许久,晚风吹来,才感到那么一丝惆怅和真实。她的确和陈子翰相遇了,又在一起了。好像她为自己冥冥中做出的决定,被上帝听见了,于是安排他们再相遇。她知道,如果有一天,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她就会真的死心,即使重若山的爱,也经不起无限制的消耗以及改变自己内心深处对于道德的坚持。
她回过头,向学校里面走去。大门不知道何时从右边改到左边了,只为了鼓励更多的学生走才修好的天桥,现在看来效果还是有,从上面走下来的人继续聊着之前的话题。她微微一叹,也不知道自己在叹什么,走进学校大门,在花坛处停下步子。
她微微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孙彦斌。她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是不是在等着她。她一个回头,发现他此刻站的这位置,刚好能看到在公交车站的情景。这事实让她心口一酸,嘴角抖了抖,看着他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而他也只是看着她。
“你很爱他?”孙彦斌的声音很小,眉头很紧,眼神却坚定。
她点头。
“你打算爱他多久?”他再次开口。
那微小卑微的心理在提醒他,就算她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他也愿意等,等她的爱不能开花结果时,将她接到自己的怀里。
“我打算一辈子。”所以,不要放任何希望在她身上了。
那时的孙彦斌也许并未理解到那是她对他委婉的拒绝,总要到王依贝同陈子翰分手,她独自去了另一座陌生城市,这个男人随着赶了过去,她才知道他的这一份爱究竟有多么厚重。而她的拒绝,也不过是,他对她的这种爱,让她知道,她永远也无力做出相同的付出,所以她不愿意接受。
同孙彦斌互道了晚安,这才匆匆回寝室。
王依贝蹦蹦跳跳的回到寝室,心情并未受到孙彦斌的影响。人有时候不得不说明自己并不伟大,当自己住进愉悦之城,即使明知道别人不好受,最多也只是抱着人道主义的安慰感叹一下,更多的也只是守护住自己的心情。毕竟能让自己深刻难忘的情绪,永远是自己的感情。
她回到寝室之后,坐到自己的电脑前就拿出手机,给陈子翰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哪里。她办的是移动的校园卡,每月会赠送两百条短信,以前她一直用不完,毕竟也没有能让她发短信的人,现在觉得这个赠送真好。总要到多年后,她的手机连同这张卡一起掉了,她抱着空空的自己,一个人站在街角,才发现,真的只剩下了她自己。
但现在的她,脑海里只装着陈子翰。
和他发着信息,叫他多注意点,听说现在的小偷特别多,在火车上别打瞌睡。陈子翰也让她早点睡,别天天熬夜。
把手机放下后,还盯着那手机傻笑个不停。
汪浅语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摇头,走过来拍着她的脑袋,“丫头,可以回到现实了。”
王依贝用手拍掉她的手,“不知道会痛啊?”
“难得,你还知道什么叫做痛。”汪浅语轻笑,看到此刻王依贝纯粹的笑,什么理智的话都说不出来,那些大道理遇上这种当下的幸福,其实可以抛之脑后。汪浅语只是在内心,羡慕这一对,并且希望他们能走得更远。
自己不能获得的幸福,有时候会希望这种幸福发生在别人身上,未必自己就会得到什么,可那一抹温暖会让自己的嘴角含着一丝笑。
王依贝也并不是那么的听陈子翰的话,常常上网,看淘宝,聊八卦,也看众多的热门话题。当看到众多人对“异地恋”质疑,认为这种感情迟早会输给距离后。她拿着手机便给陈子翰打去电话,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打电话问他这方面的东西,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但她就是想听到他的声音,想听到他安抚自己的语气,能从电话的这一端想象那个人的表情和动作,在脑海中形成这样一幅画,让她一整天都心满意足。
她会给他打去电话,告诉他她在淘宝上看中了一条裙子,如果穿上的话一定很好看。陈子翰多半会让她买下,让她在他下次来的时候穿个他看。她也并非得寸进尺的女生,知道他们现在都是学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多半也是说说,不会让他真给他买,最多也只是将图片发给他,让他提供下意见。
在生活中遇到的一些趣事,她也会第一时间就告诉他,和他一同分享。她受到了什么委屈,当然也是第一个通知陈子翰,让他知道自己很伤心。
每天晚上,陈子翰都会给她打来电话,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之后才能睡得着。
王依贝的一个室友小柔,和她一样,每天抱着电话粥。不同的是,王依贝有着一个习惯,接电话必出寝室,不妨碍别人,而且她和陈子翰几乎不吵架。小柔则是喜欢在寝室大声和男友说话。内容多让人侧目,通常是吵,闹,然后哭,严重一点的就是摔手机,这种场面几乎每天发生。
王依贝进寝室的时候,发现小柔正立即冲出来,不觉得很是诧异,看了一眼汪浅语,“她怎么啦?”
“下去捡手机了。”汪浅语十分的淡定。
王依贝撇撇嘴,她也不喜欢小柔,每天都跟在战场似的,尤其是她自己性格不好,每天晚上十二点过了还听到小柔在大声讲话总会忍不住喊她小声点,于是小柔也对她有很大意见了。
以前是摔手机,现在是直接扔楼下了。
王依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后,又转过身瞧着坐她对面的汪浅语,“她手机是什么牌子啊?”
“诺基亚。”
说完,寝室里的三个女生集体不厚道的笑了。
网络上经典的话语“每个用诺基亚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爱砸手机的男人”后面还可以加一句话:用诺基亚的女人身后通常有一个惹女友摔扔手机的男人。
王依贝摇摇头,继续搜自己的八卦新闻,无非又是媒体挖出了某个明星的私密事,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她的qq响了起来。
她立即点出页面,陈子翰发来的消息,先是一个怒火的表情,再是责问:刚才不是说马上睡觉吗?
王依贝呲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她都已经隐身了,他怎么还知道自己在线?只好委委屈屈的回复过去:我睡不着,就再玩一会会儿。
陈子翰:你的一会会儿,究竟是多久?
王依贝:就是周公来找我的时候。
陈子翰:周公见你这样,早抛弃你了……
王依贝:肯定是知道有你的存在,他不好意思来找我……
陈子翰:你到底睡不睡?
王依贝:睡了有什么奖励?
陈子翰:我只知道,不睡会有惩罚……罚你面壁思过十天,我要和你冷战十天。
王依贝(委屈):好啦,我去睡了。
……
陈子翰:那怎么还在?
王依贝:马上……就睡了。
……
陈子翰:你的马上是多久?
……
王依贝:你真的舍得惩罚我?
陈子翰:你可以试试。
王依贝:惩罚我也没有什么,但你不能惩罚你自己啊,万一你想我了怎么办?
陈子翰:……
……
直到她躺在床上了,也忍不住笑起来。她打那样一段话过去,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肯定是有一点点腼腆,却也只会微微笑成一个弧度,然后又带着一点无奈。想到他这种表情,她都觉得心里满满的。
而且,就好像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她看到某部电影,还会让他一起看,点到同样的秒数,看同样的剧情,并且问他觉得如何。远远的距离,却通过这样的方式,如同他就在自己的面前。
陈子翰也会告诉她他在学校里的事,某个老师直接将卷子交给他后人影都没有,他不仅得将卷子改出来,还得将分数一一拷进电脑中。她会撒娇的劝他要知道劳逸结合,偶尔也向老师抱怨一下,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她担心等等。其实她并不担心,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不知在哪一天里被定了格,让她永远都相信,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她有时候也会想,也许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一个失败者。她也不会离开,会陪伴他左右。
她每天都在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中睡着,傻傻的笑着,然后安静的和周公喝茶。幸福,也许就是一种平静的心情。
(二)
王依贝的学校军训是在大一结束的假期,烟川市历来以高温闻名全国,而七月八月简直是最热的时段。大一的学生一个个叫苦不堪,纷纷指责学校的无脑,偏偏选择这个时间点进行军训,加上深大寝室又没有空调,于是整日里听到的便是这群学生的叫嚷:热热热,热成人肉冰淇淋。
最热的时候,寝室的墙壁全被烤成暖炉的壁似的,晚上也降不下温来,躺在床上时,汗水直接冒出来,跟流水似的。王依贝通常会和陈子翰通电话,反反复复的抱怨着天气太热了,偏偏还要去军训,那教官特讨厌,不会选训练场地,每次都被太阳晒,现在她都被晒得不成样子了。
陈子翰那边的天气还好,虽然也热,但不至于这么热,“还过几天我就考试完了,要不要我来陪你?”
王依贝用力的点头,“要,只是你看到我千万别认不出来我才好。”
“我视力可一点没有下降。”
“我都快变成黑煤炭了,和你视力有什么关系……”她越想越不爽,“买的防晒霜度数不够,被晒这么黑,真讨厌……”
陈子翰听着她的抱怨,不自觉的叹气,她还和以前一样,跟个孩子似的,一有不痛快的地方就抱怨个不停,唯恐别人不知道她的委屈,可她啊,只会对自己身边最亲的人抱怨。上了大学,以前的同学或多或少都开始改变了,有的更加有城府,有的更加圆滑,更多的人变得更懂得如何为人处世。但王依贝,她似乎一直都没有改变,一如既往……
他有些感叹,有时候会觉得她这样的小孩子心性不好,可更多的时候却庆幸,还好,她还是那个她,一直没有改变,还是他心中那个她。
室友们都知道陈子翰有一个非本市的女友,他们的电话打得太勤了,不知道也不可能,见陈子翰终于收起了电话,才忍不住开口,“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听说是高中同学?”
室友难得八卦,陈子翰配合的点了下头,对于满足别人的好奇兴趣不大。
“真难得,我们高中一对都没有出,高考后全分完了,难得你们还在一起。”
陈子翰握着手机看了看,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我们不一样。”可有哪里不一样,其实也说不上来,但就是会认定自己的感情同别人的不同,别人也许无法走到最后,可他们会,他是如此的坚定。
陈子翰最后一门科目考完后,便回寝室收拾行李,他并未告诉父母学校已经放假,而是打算先回烟川市,在深大不远的地方租一间屋子,陪着王依贝。他过去就知道王依贝的适应能力很差,而且喜欢依附他人,她会因为小学毕业后来到陌生的初中大哭,也会因为初中毕业到了陌生的高中整日惶恐,要半个月的适应时间,她才会逐渐好转起来。陈子翰的心一沉,她高中到大学,应该也很难受吧?还好,那个时候有汪浅语陪着她,也因此,陈子翰对汪浅语很是客气,每次去王依贝那里,多半会给汪浅语也带上礼物,感谢她一直照顾着王依贝。
他还未将行李收拾完毕,室友们也纷纷回来了,见陈子翰这般,不由得好奇,“你还真有速度,才考完就回来收拾,准备走了?”
另一室友突然搭腔,“人家是有女友的人,自然归心似箭了。”
陈子翰对他们摇摇头,“难不成还要在这里住一辈子?”
张文涛耸耸肩膀,“原本还想着考试完了一起出去吃饭的,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你那女友究竟何方神圣啊?”
说实话,张文涛一个寝室的人都对陈子翰那位神龙从来不见头也不见尾的女友有些不满,每天电话都打个不停,如果陈子翰没有接到电话,还会冲他发脾气,他们还准备看陈子翰如何凶过去,结果每次陈子翰都哄……如果只是这样任性也就罢了,从来没有见到那女生来看过陈子翰一次,每次都要求陈子翰去她的学校,过去陈子翰会利用周末做兼职,还有点外快,现在陈子翰的周末时间没有了,他又是一个不愿意找父母要额外零用钱的人,只能省吃俭用的留出去烟川市的车费,让他们这些室友看着都皱眉。
最让张文涛无法忍受的是有一次陈子翰找张文涛借网银的卡在淘宝购物,不用说了,又是陈子翰那女友,因为他的网银虽然办了,但还没有注册,花费了一点时间,他刚弄好,就发现陈子翰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又是那女的电话,在埋怨陈子翰动作慢,让张文涛又无语又生气。这陈子翰又不是非求着别人的主儿,那院花知道他有女友了还大哭了一场……但别人的事又不好说。
陈子翰看了张文涛一眼,“你们不了解,她……”
“行了行了,就是不了解才好。”张文涛见他铁了心要走,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王依贝原本准备着去接陈子翰,已经打算翘掉晚上的军训了,结果她还没有走出校门,汪浅语便给她打来电话,今天开始教官们开始点名了。王依贝暗骂了一声,便又向寝室跑去换衣服,又趁空给陈子翰打去电话,她无法去接他了。陈子翰在车上哭笑不得,让她快赶去操场。
王依贝被那教官询问了半天,她一口咬定是肚子疼,去学校外面买药,所以才来迟了,那教官对她发了一顿脾气后嘱咐她下不为例。
晚上原本也训不了什么,她就开着小差,同陈子翰发着短信,每过十分钟便问一次他到哪里了,想着自己军训完之后,就能看到他,不由得盯着手机都发笑。
汪浅语看到王依贝那傻样子,不由得直摇头,但恋爱中的女人,你又能要求她多正常,对此汪浅语只作理解。教官正才教着歌,唱了好几遍后,便有男营的来对歌,那些男生十分的兴奋,正在表演着打拳,她们不由得一直鼓掌,只图个热闹。
王依贝还在低头看手机,陈子翰已经到了,现在在找房子,他是一个有计划的人,之前便在网上找着租房信息,现在过去看房,如果满意便直接租下来。王依贝握着手机暗自发笑,这才将手机又放下,随着同学一起唱着歌。她第一次觉得这些和流行歌曲完全沾不上边的歌是那样好听。
她心中有着很隐秘的骄傲,她身边的那些同学朋友,全都暗示着她,异地恋不好,很容易导致分手,她每次都去反驳,可在别人眼中,她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敢这么一意孤行。而现在,她已经不会去想反驳了,只是会用自己的幸福去反击别人。但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别人都走不到最后,可她能……仿若这样,她的爱情就能是与众不同了,同时也远比别人的厚实。
因为陈子翰过来了,王依贝将汪浅语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叫出去吃饭,她的同学吃过饭后便直接回了学校,而王依贝则留下来,等会儿同陈子翰一起去租房那里。
陈子翰看着她,发现她确实黑了不少,不由得有些心疼,“是不是很辛苦?”
她使劲的点头,让陈子翰忍不住将她半抱在怀里一起走路。过去在学校里的时候,他看到一对情侣走在一起,女生似无骨似的靠在男生怀里一起走,总是无法理解并且看着别扭,现在轮到他了,他看一眼怀里的王依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
王依贝忙着出来,也怕他等得太久,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洗澡和换衣服,她只是匆匆的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你是不是不走了?”王依贝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个时候,在外面的学生还比较多,但他们仿佛都没有看见别人,陈子翰点了点头,放开了她,站到就近的水果摊前,买了一个一般大小的冰西瓜。
吃西瓜是王依贝在军训期间最幸福的事了,见到陈子翰的动作,立即笑颜如花。陈子翰转身看到她的表情,不由得含笑,真是一个傻丫头,一个西瓜就能让她这样开心。其实他自然懂他室友的意思,但他们不懂的是他的这个傻丫头不会要什么名牌包包也不会要求穿什么大牌衣服,只会要求一些小玩意儿而已,如果他连这些都满足不了,那只能够是他自己的问题。
陈子翰不由得去拍拍她的头。
(三)
回到租的屋子后,王依贝去洗澡,陈子翰在外面将之前还未收拾好的地方收拾出来。这一室一厅的屋子,因为在学校外面,所以有些贵了,但环境不错,他检查了一下,冰箱洗衣机什么的家电都能够使用,想着贵一点也没有什么,只要住得满意。
王依贝洗完澡之后,披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到陈子翰面前,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好看不,我新买的衣服。”
陈子翰又叹了一下,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用帕子擦着她的头发,担心她的头发一直湿着以后会头疼。他的动作很轻,她却还在那里狐疑,“是不是不好看?我是挺不会买衣服的……”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王依贝不乐意了,那不等同于她穿啥都一个样,还没有开始发脾气,陈子翰已经抓着她的手让她别动,他还没有擦干她的头发。
擦好了头发,陈子翰让她乖乖的坐着,他去将切好的西瓜端出来,放到她的面前。
王依贝看着新鲜的西瓜,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拿起一块小的就不顾形象的啃起来了,她吃了一块,才又拿起一块喂他,“你也吃。”
“难得,还记得我。”陈子翰无比感叹的说了这么一句,让王依贝十分的懊恼。
吃过西瓜后,王依贝将头放在他的膝盖上,一起看着电视,而她只要睁着眼睛就能看着他的脸。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如此的真实,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啊,此刻她在他的怀里,能听到他坚定的心跳声,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她的小手摸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他不由得伸手去抓住,低下头看她。她闪着长长的睫毛,也睁大眼睛看着他。
电视里传出的声音似乎已经全然消失了,他只看到她蒲扇似的长长睫毛下的水汪汪大眼,好似里面包含着千言万语,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原本只是兴即而起的一个浅吻,可当唇瓣相碰的那一瞬间,他又舍不得离开了,于是浅吻变成缠绵的长吻,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而他的气息已经全乱,手不受控制的从她衣服上滑落进去。
屋子里开了空调,他的手温度低于人体,她只感到肌肤一阵冰凉,将她从某个世界突然唤醒。
“别。”她眉头紧锁,手也从他的脖子上取下。
陈子翰也被她这一声叫唤惊住,手立即取出,呆呆的看她。
她低着头,轻轻的说,“不要。”
她此刻竟然觉得愧疚,她知道不少同学和学长学姐出来租房子,虽然说是为了过二人世界,但大家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她之前也想过,在心里反复的纠结了一通,得出的结论是不要,即使现在大学生同居做那事儿很正常,她还是不要,别人是别人,她是她,她不要和别人一样,这一点她很坚持。
而让她彻底坚持的是,她陪过一个学姐去医院做人流,做的无痛人流,那学姐给男友打过电话,可那个男人根本没有来,在学姐进手术室前,王依贝看见她眼角有眼泪滑过,而当手术结束后,学姐做的第一件事是看手机,没有短信,没有来电,那个男人连关心都没有一句,还没有出医院,学姐就大哭了一场,那一刻,王依贝觉得学姐好可怜,真的好可怜。
她不想有一天,自己也变得那么可怜,去流掉一个未知的生命。
陈子翰自然懂她的意思,只是去摸她的头,安抚她此刻如受惊小白兔的心,“早点睡,你明天还要接着训练。”
她点点头,只是还是低着头。
晚上的时候,他们是睡在一起,一个睡左边,一个睡右边。她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感到有人在为她盖着被子,和小时候母亲给自己盖被子的动作很像,盖好之后,会将杯子角压一压。
在王依贝军训期间,陈子翰并未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而是选择给几个公司写程序代码,这样在时间方面比较自由。他会准备好了水,去操场等着他们这个连休息,这个时候王依贝就会跑过来喝水。太阳很大,她的皮肤有些被晒伤,脖子冒出一些红色的细小东西,见她跑过来,陈子翰会将水递过去,然后将痱子粉拿出来,为她又在脖子上擦一层。之前擦好的痱子粉被汗水侵湿得差不多了,他真怕会引起感染。
王依贝想多呆一会儿,但这肯定不行,于是嘟着嘴,“汪浅语说你把我宠坏了,以后没有人会要我了,你可不能嫌弃我。”
陈子翰用额头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再用手指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别整天胡思乱想,”他看一下那边她们连的情况,“快过去,你们教官在向这边看了。”
王依贝用怨念的眼神看着他,这才跑回那边,陈子翰一直看着她归队后,自己才离开。
白天的时候,陈子翰在电脑前工作一段时间后,会去操场看一下王依贝的情况,最近的温度太高,已经有不少女生都晕倒了,他还是很担心她,所以每天最少会去操场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王依贝军训后,连寝室也不回了,直接就向他这边赶过来。
他们两个都有些十指不沾阳春水,开始自己做饭时,用电饭锅做的稀饭要么干的如同干饭,要么就清得看不见一颗米,后来慢慢的陈子翰也知道多少米得放多少水了,稀饭做得不干不清。他总会把稀饭提前煮好,等它冷却,因为王依贝最讨厌吃烫的稀饭。
晚上回来,陈子翰早已经在冰箱里放好了西瓜,她一进门,直接冲向冰箱,将西瓜抱出来,划成两部分,然后用勺子舀起大口的吃,她吃得很猛,让陈子翰总是忍不住嘱咐她吃慢一点,别呛着了。她还不喜欢吃西瓜的时候吐籽,陈子翰买西瓜的时候也总会买无籽的西瓜。
吃完西瓜后,她才会去找衣服出来,进浴室洗澡。
陈子翰是个当日事当日毕的家伙,庆幸的是他从来不会这样要求别人,否则王依贝绝对会被他给念叨死。在王依贝洗澡的时候,他会让她将衣服丢出来,他拿出来洗,因为衣服少,他随便搓几下便可以晾着,也就不用洗衣机了。
王依贝从浴室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块帕子擦着头发,靠在阳台边,看着他洗衣服的样子,不自然的咬着嘴唇,“我是不是一个很不合格的女友啊?”
她认识的情侣中,从来没有哪个男生给那女生洗衣服的,倒是不少女生给那男生洗衣服。
陈子翰把洗好的衣服拿在手中挤干睡,用衣架晾起来,“又胡思乱想个什么。”
“我这是在检讨我自己好不?”她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上次我回家,我妈还对我说:像你这种好吃懒做的人,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哎,我是不是真的很好吃懒做啊?”也不等对方回答,便自己回答自己的,“我好像最近真挺懒的,站在哪里了,就不想再动一下了。”
陈子翰把盆子拿起来,“你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