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为何云隙要杀了他,为何他死了,四界才会重新恢复安定,直到这兜兜转转千丝万缕的放在跟前,他忽然之间便想得通了。
青瀛见牧单眉眼之间一片坦荡,心里有些气闷,“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探讨吗。”
牧单瞥他,“不能。”
毕竟要死的是他,发言权还是有的。
青瀛抱胸瞪他,行行行,你这么厉害的等死,等你死了,看谁去安慰云隙。
提起云隙,青瀛心里更加淤堵,师父魂飞魄散已让他伤心欲绝,可若是这蛋蛋的爹再有何不测,那只小蜗牛该有多伤心。
他稍稍想了一下,觉得当真残酷残忍。
方尺寒说,“看来你有把握。”
牧单点头,拍拍青瀛的肩膀,“记住我说的话。”
营帐外沉沉的雾霭一层一层压来,天兵从云头跌落奔来,“将军,青西海的入口出现十丈之高的恶鬼,受关弟兄快扛不住了,请求将军立刻下令!”
择将山外浓云翻滚,牧单化出长鞭凌空一卷,划破风声,“青瀛,在这里看着云隙!”说罢踩着云头消失离开。
青瀛恼怒的出了营帐,一路走到云隙帐前蹲着。
他蹲了好一会儿,望见一双黑底白面素色的鞋,朝上看去,瞥见一身朴素灰白的僧袍和一双狭长的眸子。
青瀛皱眉,“牧单没带你去?”
寒舟点头,也同他一起坐了下来,紧拧眉头望着远处翻卷的云海。
青瀛用手指划拉着地上的杂草,嘟囔抱怨了一会儿,用显形咒将那片藏了的碧青色小花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寒舟问。
“牧单让我交给云隙的花。”青瀛揪了一片碧色小叶,疑惑的打量起来,从细细的叶纹脉络到柔软的叶茎,他打量着时听寒舟问,“你知道吗,牧单没带几个人去,他到底要做什么?”
青瀛出神的盯着眼前的小叶,军营中响起苍凉悲壮的号角声,他眼风一扫,扫到整装待发的天兵,繁乱的思绪顿时清楚起来,犹如当头一棒,随着思绪渐明,他心中猛地掀起骇意,跳起来大声说,“他想做什么!他娘的是想去送死啊!这片花是他的修为所化,牧单将自己的修为几乎全部附在了这花身上,如今再去与符邺厮杀不正是去送死啊!!!”
青瀛大惊,顾不上太多,大步冲进了云隙的营帐之中。
青西海的风浪比先前又急了三分,自海平面起便掩着浓浓大雾,雷雨浇灌而下,海中清晰可见的游窜贪婪的褐色小蛇。
云隙赶去时,只看见重重阴兵大军包围之中牧单满是是血,在漆黑的天幕下自云端刮来一层又一层浓浓血腥味。
符邺居高临下望着强撑的牧单。
“……符邺,当初你怎么哄骗释尊与神尊,让他们将修为给了你?”
符邺枯败的手臂按在牧单额间,断了的手指上可见狰狞的伤口和枯焦的白骨。他眯眼,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告诉他们,我有方法救你。”
“……这么简单……”
符邺蹲下来,浓浓瘴气缠住牧单的身体,“钦封,所以说心善高德德行无量又有什么用,若不是他们存了一念想要救你,也不会被我欺骗,修为尽散,让本神君占了天大的便宜。”
牧单感觉到体内仅存的修为正在一点点被生拉硬扯拽出体内,针扎般的痛楚铺天盖地从脚底汇集到脑仁,骨骼被寸寸抽离剥开,剧痛的恍惚之中他听见云隙惊慌的呼喊声。
这一声呼喊曾经他听过两次,一次,是钦封被恶咒反噬那次,还有一次,是牧单被冥火吞没消亡之前。
牧单在心底苦笑,说着爱他,替他自己宠着他,娇纵着他,却不料反倒是他,让那只蜗牛受了这般大的委屈,遭了这般多的痛楚。
修为枯竭,神识混乱,魂魄支离破碎之际,牧单在心中想,再原谅他一次,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