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帝目中倒是露出释然之色,轻声道:“青鸿莫要伤心,人生百年,谁能不去,为父有你相助,平反王,驱强虏,还天下太平强盛,已是心满意足。只惜朕那公主孩儿芳年早逝,无法伴你到老,可怜你孤身一人至今。朕有私心,一直不曾为你再娶,想来皆是因朕之过……”他未说完,卫青鸿已连忙沿塌跪下,哽咽道:“父皇莫要自责,儿臣与公主两情相悦,公主虽逝,却长存我心,此生早已立誓,绝不再娶,纵然父皇逼迫,也只有一死而已,万万不能从命。”
岚帝长叹了一声,语气却轻松起来,点头道:“好孩子,不愧是朕亲选的驸马,你既如此说,这万里江山,少不得要暂时托付给你了。你知道,彻儿还小,亲戚虽然众多,却都是些虎狼之辈,无不垂涎那张龙椅,他虽然聪明,又怎斗得过这些老谋深算之人?好在你手握天下兵权,智谋武功也都出众,你务必要和其他几个贤臣辅佐幼主,直到他成年方可还政於他。青鸿,这大范的万里山河,还有彻儿母子,朕就全交给你了,你定要护他们周全啊。”说到後来,已是语若游丝,几不可闻。
卫青鸿此时早已泪湿重衣,唯有点头道:“父皇放心,若皇後太子有一丝差池,将来九泉之下,亦无颜面见父皇与公主。”这句话说完,只觉握住的双手一沈,再看过去,岚帝已是含笑而逝。
景平三十六年,岚帝驾崩,太子龙彻即位,名丰帝,年号“锦华”,大将军卫青鸿受遗命主理国事,另有太康,李风,方源三位贤臣辅政。一时间,举国哀痛,万里悲歌,富商巨贾,贫民百姓,无不举家缟素,悼念这位勤政爱民,创造了大范太平盛世的一代明君。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御花园的沁梅亭里,传来一个仍带著些许童音的读书声,放眼望去,卫青鸿一脸沈静的坐在那里,对面则是登基不满一年的龙彻,正在认真的背诵《论语》。
声音忽然断了下来,卫青鸿抬眼望向龙彻,微微一笑道:“怎麽?背不下来吗?”
龙彻也笑嘻嘻的看向他道:“非也。四书五经我已倒背如流,姐夫,这些书都无趣的紧,你还是教我骑马剑术吧。凡为君者,理应文武双全,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
卫青鸿叹了口气,揉揉眉心,对龙彻,他实在不知该怎样教导才好。许是因父皇早逝的关系,让这孩子将对父亲的依恋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每日里只粘著他,别人都不肯亲近。开始还好,只缠著他教授武艺,後越发变本加厉起来,也不知用的什麽方法,竟无人敢教他治国之道。只好又让他这姐夫接过千斤重担,他也知自己一介武将,学识实远不及太康,李风等渊博,只有边学边教。谁料龙彻聪明异常,自己三日才学会的东西,他不到一天便能融会贯通,且举一反三,讲的比自己还要精彩。他心中高兴之余,也不免担忧,若再让龙彻这样任性赶跑所有老师,只怕一代明主就要让自己给耽误了。
“皇上既如此说,就歇一会儿吧。”卫青鸿心里虽是愁肠百结,面上却波澜不兴,起身又道:“今日梅花开的倒好,皇上不妨就著香气用些茶点,微臣去去便回。”
龙彻忙拉住他衣袖,依依不舍道:“姐夫不陪我一起赏梅吗?我刚命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糯米糕,有什麽事这麽要紧?”
卫青鸿欠身笑道:“皇上爱惜,微臣感激不尽,只是太後刚才宣召,不知有何要事,须得去走一趟,立刻就回来的。”说完连退几步,这才转身匆匆去了。
龙彻一直望著他的背影,一个面容端丽的宫女上前为他覆上一件披风,一边抿嘴笑道:“还看,人都走远了。”
龙彻这才收回目光,冷冷看了周围一眼,一挥手,其余太监宫女忙都退下,他这才闷闷不乐道:“怜香,你说朕很像狼吗?为什麽姐夫这麽急著逃跑呢?”
怜香轻柔的为他系上胸前的带子,笑道:“皇上多虑了,大将军虽然向来谦恭有礼,却也因为辅政关系,不肯拉帮结派,予人疏远之感也是常情,尤其你是皇上,他身为皇亲,又怎肯与你过分亲近落人口实呢?”
龙彻哼了一声道:“你不必为他说话,朕知道他在躲著我,有时候召他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