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冤枉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倾奕生气还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否则干嘛要在意自己身上蹭了什么味儿。现在想想,那红着眼圈的小模样还挺招人稀罕的。
贺远刚偷乐了还没半分钟,心口又猛地沉了下去——完了,他刚才在气头上时口无遮拦地说了那么混账的话。明知道那是苏倾奕这辈子最委屈的一段日子,还偏偏往他伤口上撒盐。
他挨那一巴掌还真不冤枉。
吵架过后人们总会说自己当初有口无心,可若是内心深处真的从没那样想过哪怕一丁点儿,伤人的话会脱口而出么?贺远现下连为自己辩解一句都找不到借口。
说实话,在他心底某个角落,一直自私又十分大男人主义地隐隐希望着,苏倾奕能永远跟那段艰难岁月时一样,全心全意倚靠自己,什么都听自己的,真正的从身到心是自己的人,哪怕……他没处说理地受了那么多罪。
这份自私到有些缺德的心思,贺远平常从不敢细琢磨,或者说,想过他也不愿意承认。谁让他们俩从来都不属于同一个阶层呢。苏倾奕那种飘在天上的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将他甩到地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飞走了。
贺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中全是两人这么多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可总结起来却是——
苏倾奕喜欢吃甜食,喜欢有情调的地方,而他觉得环境不重要,有滋味、能敞开吃饱了才是最好的;
苏倾奕穿衣打扮有自己的一套喜好,而他只要夏不中暑、冬不挨冻就毫不挑剔;
苏倾奕爱干净,住的地方永远要保持整洁,而他大部分时候甚至都看不出来家里该收拾了;
苏倾奕待人接物分寸感极强,客套礼仪也不少,而他跟亲近的人从来都是大大咧咧,不分你我;
就连教育孩子,苏倾奕立了那么多次规矩,结果苏思远还是让他惯了个胡同串子的性子。
尚且不论阶层高低,他们两个在本质上就差着十万八千里,从出身到性格再到生活习惯、人生经历,几乎毫无相似之处。这样的两个人是如何紧紧牵着手走过半生的?贺远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可不论他们两人之间有多少看起来过不到一起去的地方,有一点却是他全不怀疑的,那就是他喜欢苏倾奕,并且,他知道苏倾奕也喜欢他。
屋里的台灯一直没关,贺远不由环顾了一圈这间两人睡了二十年的屋子,接着便猛一下清醒了过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怎么能吵完架把苏倾奕一个人扔在家里?他怎么能这么犯浑?
贺远赶紧穿好衣裳下床,也顾不得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一秒也等不了地往家奔。心里一急,脚下也乱,跑出胡同口的时候,好巧不巧地跟一个下晚班回家的人撞上了。
骑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许是没想到大半夜突然蹿出个人来,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忘了刹闸,直接把贺远撞得磕到了墙上,也是赶寸了,左胳膊肘立时就直不了了。
小伙子明显吓到了,不过倒是没跑也没推卸责任,等回过神来赶紧把贺远送去了医院,急诊大夫一看果然是关节错位了。来来回回折腾到快天亮,大夫还是没让他走,说是他血压有点高,再留院观察半天。
送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