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回了自己家,邢纪衡瞥见桌上多了个铁盒子,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哦,小远今天特意拿回来还我的,”安昀肃刚沏上茶,闻言也没把水壶放回去,直接往地上一撂,坐下朝盒子的方向略抬了抬下巴,用很有几分卖关子的腔调道,“打开看看。”
邢纪衡顿时更好奇了,于是也没坐下,直接站在桌边就打开了盒盖,简单翻了两下便笑了出来:“你还都留着呢。”
安昀肃也跟着笑了,点头道:“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怎么舍得丢掉。”
邢纪衡这才坐下来,随便挑了几样东西拿出来,来回翻看着:“现在看这些东西可真够傻的。”
“那你当时干嘛要送?”安昀肃孩子气地歪着脑袋看向他。
“那会儿我就想着,值钱的玩意儿人人都会送,你可能早都看腻了,”邢纪衡说着话难得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要是送点儿不一样的,没准儿你就能一直记着我。”
其实安昀肃当年也是这么猜的,只是猜完又觉得有点自作多情。不过现在听当事人亲口承认了,心口还是止不住泛起一股暖意。他伸手从邢纪衡已经摆出来的几样东西中挑了一样拿起来看——是个古色古香的檀木书签。他记得这是两人第三回见面的时候邢纪衡送的,他一直用了好多年。
“还有香味儿呢,”安昀肃拿到鼻前轻轻嗅了嗅,笑问道,“你那时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个?”
邢纪衡闻言停了手头动作,像是回忆似的略仰了仰头,感慨道:“我第二回去找你的时候,一推门就看见你坐在桌前看书,结果我都进来半天了你也没发觉……那会儿我就知道你不该待在那儿。”
安昀肃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书签,笑了句:“你倒会看人。”
“自打遇见你……”邢纪衡往前探了探身,握上安昀肃搭在桌上的手,“我这辈子就只看你了。”
要搁往常,听了这种话,安昀肃即便心里受用,面上也总会难为情地嗔上两句,可今天却没有,许是因为这些旧东西让两人都难得陷入了回忆,他抿嘴笑了笑,指着铁盒对邢纪衡道:“把下头的相片拿出来看看。”
这一晚,两人始终沉浸在过往岁月里,一边翻看相片,一边回忆着每个定格瞬间的他与他——每一幕都清晰得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可一晃就过了三十多年,那时候的两个人,谁都没敢想过他们会有今天。
一路携手走来,除了渐白的头发跟眼角的皱纹,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尤其是那颗想要跟对方一起生活下去的心,一刻也未曾变过。
转过年来的一九七六年,是新中国历史上大事频出的一年。元旦刚过完一个礼拜,广播里就传来了周总.理去世的噩耗,举国悲痛。半年过后的七月二十八日,又发生了建国以来最令人震惊的一场天灾——唐山大地震。
津城距唐山仅一百多公里,震感明显,郊县跟中心城区均受灾严重,整座城市仿佛一夜之间矮了一截儿。
那天或许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凌晨一点半,窗外暴雨大作,而后断断续续地一直持续到三点多。天空黑压压地泛着红光,快四点的时候,苏倾奕突然醒了——文.革初期“劳改队”的那段经历,让他养成了睡觉轻的习惯,有人咳嗽一声都能立刻惊醒——屋里黑咕隆咚的,他一时也看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只听见屋顶传来好似下冰雹一样的声音,还来不及琢磨,下一秒整个人几乎从床上被抛了起来。
这么大动静贺远自然也被折腾醒了,房子开始剧烈摇晃,满屋的东西滚落一地,床对面的立柜也像要迎面拍下来一样。
“地震了!”贺远马上起身拉着苏倾奕往屋外跑。
两人都光着脚,鞋早不知道被震到哪儿去了,跌跌撞撞跑到门口,眼看门框都被挤变了形,使劲拉了好几下才拽开。
一只脚刚迈出屋门,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胡同里却是一下炸开了锅——刚才都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儿才一窝蜂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