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头,不许打我爹爹。”肩上慎儿咧开缺了六颗门牙的红红小嘴,从胸前兜兜里掏出几颗花生米,狠狠朝老道脑门上扔去。被白翠花在乡下好生养了几月,如今个头倒是又长开了不少。
“我呸,小小娃儿力道倒是不小!”魏清明怒了,抓起一把鸡毛掸子就要闹将开来。
“道长……道长莫要无礼……赦令在此,你拿去便是~~朕、朕想见见清儿,朕多年亏负他们母子,心中有愧啊……道长可否着人安排,朕心、心知撑不了多少日子,有些事想当面交代、交代清楚……朕,心中放不下啊~~”金黄龙椅上,被解了药瘾的半老皇帝放下纸笔,费力拉住魏清明黑色道袍,声音弱弱,气若游丝。
老皇帝磕药近二十年,内脏尽腐,如今一气被解了毒瘾,自是没有多久活日了。那太子欧玄清最是阴冷无情,现下有了宋家当年被冤的证据,又怀拥玉玺和天子亲笔赦令,岂肯再将这半死老儿放在眼里?
上官云帆心中清明,颀长身影轻飘飘一闪,夺过老头手里一张黄纸,见果是写着赦了安家兄妹及子孙后代贱籍的字迹。
当下一双狭长的狐狸眸子弯弯,满意地在皇帝老儿身旁坐了下来:“陛下果然言而有信。啧啧~~这龙椅靠着真真大气啊,难怪天下男人们尽想着要当皇帝……放心,两臭道士给你解了瘾实是救了你一命,好赖你还能多活上几月。不然,你此刻大约早已毒入膏肓,命丧那潘家毒妇之怀了。”
上官云帆口中戏谑着,又朝墙角铁笼中的狼狈妇人邪魅一扫:“嘿嘿~~太子那狠角色一向靠不住,我二哥若不是当年在亲娘面前发了毒誓,如今也不会这样帮他。好在有了你这女人在手,倒不怕他玄二敢怎样了……”
混老三的名声大凉国上下谁人不知,矮小铁笼中潘贵妃抬眼轻轻一扫那双狐狸般的妖冶眸子,浑身上下将将打了个大寒颤。
若不是这只小狐狸使了鬼主意,让那妖道给自己下了瘾药,自己也不会毒瘾难耐给宝贝儿子频频违心递出假消息……
寒风透过窗隙,一室幽黄灯光被吹得左右摇曳。想到多年心血堪堪付之东流,多年盛宠的荣华女子精致面容上淌下两道绝望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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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前的腊月二十七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盛京城外马槐山高低绵延起伏,银银月色下,隐秘山凹处的大雪地里一片黑皑皑盔甲精兵整装待发。
“大将军!兄弟们都已准备好,只等将军发话,吾等必将生死拼命!”一袭三十来岁的中年军士打马前来,健壮身子一个凌空,转瞬便单腿恭敬跪立于地。
那被称做将军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蜜色肌肤上虽隐约可见一抹残余稚气,眉宇间却尽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冷然。
十八年前父亲举家冤死,名赫一时的宋家军也被瓦解分散到各个边城,多年饱受凌虐。好在当年见过母亲的人少之又少,那潘家便以为母亲只得了一女,因着上官夫人暗中相助,姐弟二人这才被偷偷抱出得幸逃生。
若不是安老秀才当年拾下孩子的包裹里留着母亲一布血书,几年前自己也不会一意死心投在太子